眼前一头白发的瘦削背影,想必就是那位传奇般的人物。
穆燕娘。
一个连毓王也要礼让三分的人。
她是柳妃的贴身侍女,却能与柳妃姐妹相称。
根据她这些年搜集的情报,她早年英勇护主,为了柳妃下狱,吃了不少苦。
三年前,又不知被卷入了什么阴谋,遭人毒哑,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得知柳妃的死讯,她竟一夜之间白了头,日日以泪洗面,终是把眼睛也哭坏了。
毓王曾提出为她安置一处宅院,派专人侍奉,从此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生。却被她婉拒,只提出要为柳妃守灵。
从此,她便一直留在晗月轩,从未踏出这里一步。
如此赤诚忠心的奴仆,难怪连毓王都将她视为王府的恩人。
心中不知道为何有股莫名的酸涩,她很想走上前去,抱一抱她。
“是……燕娘么?”她略有些生涩地开口。
发生了这么多事,许久没见叶弗谖,不知燕娘可还记得她这个人?
燕娘正在打扫院落,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又继续清扫着。
她缓步上前,握住燕娘瘦骨嶙峋的双手。
“燕娘,我是叶弗谖,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并非不记得叶家小姐,只是再提这些陈年旧事只会徒添伤心,她只想清清静静地守着这儿,不想再起什么波澜。
正欲挣脱她的手,她不经意间瞥见来人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是那么清澈而明净,眼前之人与她心中日夜思念的身影就这么重叠起来,她几乎要叫出声来。
“燕娘,你再仔细瞧瞧,可还认得我?”
自晗璎走后,她的目力渐渐退化,早已不复从前看得清楚。
她仔细辨认来人的声音,再仔细一瞧,确是叶家小姐不假,可这眼睛……
像,实在是太像了。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嫁入王府只是权宜之计,实则是为王爷探查当年之事助一臂之力,等时机成熟王爷便会安排我离开。”
提起柳妃,燕娘的情绪一下就激动起来,只可惜再着急也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声音,双手同时飞快地比划着。
“燕娘,你先别激动,慢慢来,看看我能否猜到你的意思。”
她指了指院中的樱花树,比了个危险的手势,又拼命摆手。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很危险,劝我不要介入是吗?”
她使劲点头。
“谢谢你,燕娘。我也知此事凶险万分,否则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与柳姐姐虽没有你们姐妹情深,可也有情义。我既已入了局,便会尽我最大努力为她查明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燕娘摇头,眼中已有了泪光。
“今日,我奉王爷之命前来探查,也来看看你,来看看柳姐姐。”
既然劝不动,她也只能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就当从未见过她这个人,未同她说过任何话,只是默默转身为她带路。
屋内的陈设还保留着柳妃尚在之时的样子,未曾动过分毫。
柳妃故去后,毓王依旧安排了专人每日清扫晗月轩,并且下令,任何人不得动屋子里的任何物件。
也就是说,她所看到的任何一件物品,现在摆在哪里,摆了多少件,柳妃出事之时便摆了多少件在这里。
这对她还原当时的情形倒是非常有利。
同琉光阁相同,从内堂到寝殿都没有发生争执或打斗的痕迹。
桌案上摆着柳妃惯用的琴。
她走上前,试了几个音。琴音依旧清脆空灵,看来日常保养下了一定功夫。琴弦也都十分完好,没有断裂或是少弦。
夏日虽已进入尾声,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柳妃寝室的窗子都直至地开着,通风良好,不若琉光阁有股潮湿而发霉的味道。
她忽然兴起,走至窗前眺望庭院里的风景。院中那颗樱花树已生出了翠绿的叶子,满是生机。
低头偶然间发现榉木做的窗框有些因受潮而膨胀变形。
一般来说,窗框通常会用一些对干湿度、冷热度不敏感的木材,这里的榉木窗框应是经常受潮才会变形得厉害。
“柳妃生前是否时常开窗透气?”
因着燕娘不方便交谈,特意唤了以前服侍过柳妃起居的丫鬟前来,为弗谖解答疑问。
“是的,娘娘从前就喜欢坐在这里一边眺望院中景色,一边抚琴。”
“出事前几日如何?”
“也是如此。”
“娘娘可曾有过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这……”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奴婢记得出事那几日下着大雪,娘娘每夜都要对着雪景弹琴,连就寝时也让我们把窗开着。”
“的确有些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