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杨中学的50周年校庆格外受到重视,不仅从校内整改,听说校外也为正在筹备的那场晚会拉来了不少赞助。
除此之外,擅长搜集小道消息的后勤同事们一到办公室就开始讨论,说某位大佬给学校捐了栋楼!
小说照进现实的话题,没坐实之前,傅集思只好在心底默默感叹,有钱真好,可以为所欲为。
再说起其他程序,校刊工作果不其然卡在了傅集思这里。
那篇校友专栏,她一字未动,不是拖延,是根本没有灵感。
孙老师每天催,她觉得心烦,但实际上比孙老师还急。
早点交稿早点结束,谁不想啊!但是就是写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傅老师,你想想当时在学校的开心事,印象深刻的事,或者有什么给母校的祝福,多写写,版面给你留出来这么大,自由发挥呀!”
她头疼得快炸了,捂住脑袋说好的好的,拍了拍额头开始找灵感。
第一步,到处走动。
路过班级,不是伏案自习就是和声朗读,还有乱成一锅粥在打闹的。
这种肯定不能写!
第二步,采访别人。
傅集思回行政楼时恰好遇到当年的班主任,快到退休年龄的老头仍然精神矍铄。看见她,不由得目光闪躲,表情复杂。傅集思拦住他,礼貌叫了句“廖老师”。
廖老师停了脚步:“集思啊。”又连忙改口:“傅老师。”
“没想到咱们师生情能续成同事,真有缘分啊。”
这话傅集思已经听他说过无数遍了。她点点头,问廖老师:“老师,您带班的时候有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事情吗?我得写一篇校友专栏,现在毫无头绪。”
廖老师想想,换上得意的表情:“我带班这么久,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感——”
他顿了顿,好像无意中踩了雷似的,突然话锋一转:“当年带出来一个理科状元,最近还有联系呢,这小子人真不错,毕业这么久了逢年过节还惦念着我。”
傅集思问:“理科状元?谁啊?”
澎杨惯例是张贴每届各种状元的照片到荣誉墙,傅集思很多次路过,但总是懒得看完。但近几年反反复复提起的就这么几个人,给点信息,总会有印象的。
根据印象和他人之言,再结合自己经历,编纂一下,专栏就能完美解决了。
“就……”廖老师支吾起来。
“就?”
廖老师望天:“就……”
“就?”
廖老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说:“就感知嘛!还记得不,陈感知。”
听到这个名字,傅集思脸一黑,干脆撒谎:“不记得了。”
“就不记得啦?这小子前几天还跟我提起你呢,这就不记得啦,你们以前还——”
傅集思脸黑了又黑,“老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转身就走,脚步匆匆,迈下几步台阶变为小跑。阳光下,黑发跳跃,最后并入教学楼的阴影里。
廖老师望着她背影摇摇头,想起前些天陈感知提起傅集思时,语气腼腆,意义不明。
他早就在很多年前就看破了这小子的心思。
现下只觉得时不我待,年轻人就应该尽兴才是。
这两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傅集思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游走,路过公告栏的荣誉墙,不自觉停了脚步,顺着年份找那一年大出风头的陈感知。
头发很短,脸型削长,眼睛含笑,嘴角挂起一个适宜的弧度。
白色校服蓝色背景,是毕业生图像采集时统一拍的。
他出众,优异,长了一张很乖的脸,却频频要向傅集思提起他可以是个坏小子。
傅集思猜想可能他的脑袋在很久之前就出了问题,但周围的人从来不向他提起或举例向他证明。
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上课铃响,在校园里回荡。
她深叹一口气,划掉了心里草稿纸上的第二步计划,决定开始实施第三步。
第三步,睡觉。
保持好的精神状态才能更有效的启动和活跃大脑,于是傅集思回办公室趴在桌上,决定小睡十分钟。
这十分钟像是调速至0.5倍,缓慢,悠长,所有声音都忽近忽远。
梦和现实隔着层穿不透的纱,朦朦胧胧,好像泡在水里,又被风沙掩住口鼻。
她的潜意识里响起来看过的短视频,有人说不过是趴着睡了一会儿,醒来就回到了高中教室。
黄昏光线跑进窗户里,所有一切都浸泡在无须忧虑当下的暖色调中。他们只用做题,只要修改错误答案,享受每一次酣睡,每一根被老师扔过的粉笔头。
她昏昏沉沉,似乎因为写专栏的事情用脑过度,劳累得厉害,这一觉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