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一时嘴快就把表面妄想实为心愿的话说出口了!
会不会觉得我太狡猾了才开始交往就一步登天想要把人的一生跟自己捆在一起谁都不会喜欢这种轻浮的说辞的吧……现在立刻土下座道歉还可以抢救一下气氛吗我真的不会被认为刚刚说的只是玩笑话吗,这好像更显得不尊重人轻浮程度更上一个层次了,之后再真的求婚一定会被京子当新的玩笑话吧……怎么看都完蛋了啊!!
脑内飞快出现了多重预设情境,他欲哭无泪。
“意思是说……我们……结婚?”
话题一飞冲天,在纲吉额背疯狂冒冷汗的屏息中,沉默数秒的京子紧张地把词一一断开,不确定地发问。
“……小纲你现在在家吧?叔叔阿姨是不是也在?那个,叔叔阿姨知不知道你的这个打算?我……我现在要不要去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和小花说一说?”
完全没能从震惊中走出的纲吉长开嘴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现在整个人呆滞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仿佛僧人从入门到羽化一气呵成。
……他这是。
……听到了什么?
大脑完全死机,现在只能循环播放结婚两个大字。
“小纲?你在吗?”京子询问了几次,“……那个……刚刚的话……?”
纲吉连忙回魂,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日历摆回桌上:“抱歉!我自己……现在都还有些……有些没缓过神来!哈哈哈……”
他面红耳赤地干笑了好几声。
……闭嘴吧我到底在笑些什么啊!刚刚明明是我亲自把话题推到这地步的!
纲吉后悔地一掌拍在脑门上,用物理手段实质性阻止不协调的脑袋和行动。成长了十多年的成熟大人姿态总是在遇到喜欢的女孩面前抛得干干净净,维持着熟悉的友人身份他尚能保持稳重,一有进展他就结结巴巴地跟读书时的自己别无二致,不断害羞花式丢脸。
“我也是……”
电话的两人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小会儿,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的纲吉犹豫了一下,率先打破沉默。
“京子,你愿意跟我结婚,我非常高兴,真的。”眼底的忧虑和纠结渐渐褪去,他顿了顿,又不住的扬起浅笑,缓缓说,“……我也很感谢你愿意接受,包容,继续喜欢现在的我。只是结婚这件事,会彻底改变我们的生活。我们会一起吃饭,一起出行,一起休息,很多事都会一起,人生会一直多出彼此的身影……还有很多很多变化,总之和以前的世界完全不同……京子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握着电话,轻轻点头,垂眸思考。
交往了她其实仍有余地,可以及时退出危险的世界,一旦分手,谁也不会再来骚扰回归平静的普通人。可结婚了就不一定了,这是实打实的家族成员,离婚后也将持续被保护,被关注至死,一生也无法逃离婚姻和家族的烙印。
她明白纲吉在婚姻大事上的忧虑,她曾听里包恩和纲吉简要概述了这些年里他的经历和彭格列的一些家族史,对黑手党面临的挑战和危险有所了解。
京子向来是个能敏感察觉他人善意,欢笑感激予以回报的人,纲吉收到年少时的她数次道谢,直到如今也依然如此。
她感谢纲吉,在这方面他完全不像个有野心的黑手党,有能力的教父,始终怀着极大的克制和如初的善意,爱慕,一点也不打算强迫实现她。明明以他的身份和手段,想要占有谁本该是个给个眼神就能有下属抢着帮忙安排的小事。
纲吉相当尊重她,包容她,给了她许多自由的美好的选择,便是袒露心声时,也依旧把对方的自由,对方的心意,对方的选择看得比自己重得多。他似乎可以放弃自己渴望多年的幸福,只要她自己能继续幸福地欢笑。
七年前的那个傍晚,意外发现对方怀着和自己一样的情感,京子怀着欣喜和期待目送他匆匆出门,回来时他紧张的面庞上却只剩落寞和不舍。
她也是从那时起回顾一切,才相当迟钝地发现,在彼此关系上,纲吉总显得很消极,长期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有些顽固的站在现有的位置上迟迟不敢前进和后退。甚至时不时怀揣着莫名的自贬,不仅说自己毫无优点,还不断往各种糟糕的方向做各种负面评价。
这并不好。
她总希望纲吉能更正视自己,更肯定自己。
在情感上和生活上能更加坦城,自由,自信,顺着本心去行事。
在这份希望说出口,在这种改变成真之前,京子率先改变起了自己,两人之后为数不多上下学和同班的日子里,更认真的观察起了纲吉。其实纲吉一点也不难懂,很多时候他都把心事写在脸上,而一旦没写脸上,那一定是什么事糟糕到让他没法怀着简单的情绪了。
明白这一点太晚了,知道纲吉不得不背负的使命也太迟了,以至于恍然大悟的次日,自己想要倾诉心意的对象已经带着几个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