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堂看着面前神情慌张的弟妹, 自己倒是四平八稳,一点儿不着急地样子。
“他真这么说?”陆景堂问。
陆蓉忙不迭地点头:“真的!陆大郎他想让阿爹和二叔继续供他读书,咱们都分家了, 还打咱们主意,他不要脸!”
陆蓉连堂兄都不叫了,直接喊陆景贤陆大郎。
“是吧年哥儿, 他就是说了。”陆蓉向另一个在场崽求证。
“说了!”崽崽板着小脸, 努力做出很生气的模样:“坏!阿兄读书,不要大郎。”
连景年这么小的崽崽都晓得,以前陆景贤能读书, 他阿兄就不能读, 如今阿兄好不容易可以去学堂读书,要是让阿爹给他读书,那阿兄岂不是又不能读书了?
陆蓉愤愤道:“他也就忽悠陆芷那个傻子,什么他继续读书,才是一家人唯一的出路,他就是想骗陆芷帮他, 逼阿爹和二叔供他读书!”
听听他都教给陆蓉什么?陆景贤这个当兄长的, 竟然让陆芷在众人面前跟她阿爹还有二叔说, 要自卖其身,供兄长读书。
就是赌准了阿爹和二叔会拉不下面子, 也狠不下心肠。
陆景堂摸着下巴:“这话到也没错。”
陆文达死得不光彩, 名声算是毁了个稀烂, 三房也没有多少财产。
他做了预知梦,晓得陆田氏如今腹中已经怀了陆文达的遗腹子, 不会改嫁, 陆景贤却不知道。
而他却很明白, 他母家舅舅舅母是怎样的人品性子,便是陆田氏自己没有改嫁的意愿,她娘家人也不会眼看着她陷在陆家这个没有指望的泥坑里头,必定会逼他改嫁。
父亲已经死得名声丧尽,若是母亲再改嫁,纵然会跟陆景贤说的那样,对陆芷的婚事产生非常大影响,但他自己同样的未来同样也会被断送。
陆满仓和陆刘氏都已年高,指望他们种着两亩薄田,再供养陆景贤读书时不可能的。
但他一旦从学堂退学,以后再想回去,几乎没有可能。
陆家三房这个情况,除非有一笔天降横财,否则眼瞅着要走下坡路,回不去了。
所以陆景贤才绞尽脑汁,不惜诱导胞妹在他父亲的灵堂前以卖身威逼两位伯父,就是为了自己能继续读书。
陆景堂并不意外,陆景贤没有反应才会奇怪,在那场梦里,他与陆景贤打了多年交道,陆家大郎,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陆蓉:“阿兄!”
“阿兄!”景年也学着阿姐嚷嚷。
陆景堂好笑地摸摸幼弟发顶:“莫慌,咱们这不是已经晓得他们的打算了,告诉阿爹和二叔便是。”
在梦里,陆文达死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分家,他也不晓得三房做了什么,能让二老出面逼两个儿子继续供养陆景贤读书。
但是这一次,陆家三房已经分家,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再让另外两房的伯伯供一个隔房的侄儿读书,人家自家孩子都供得艰难呢。
于是陆景贤只能另想他法,目前的情况是,便是他提了二老也会觉得不合理,是个正常人听来都会觉得不合理。
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又不能由陆景贤自己来提,所以陆景贤跟陆景堂梦里不同,干脆换一种思路,老的不行上小的,让陆芷来卖惨。
不得不说,陆景贤算盘倒是打得挺响,这个计划也有很大的成功率,人家都豁出去了,要在亲爹的灵堂搞事,这么猝不及防的,他爹和二叔还真有可能抹不过面子,在众人面前,被形势逼迫着答应下来。
当着来来往往奔丧人的面,这种话一旦承诺下来,想改口可就难了。
不过他这个计划,关键在于打陆文元和陆文仲一个措手不及,两人慌乱之下才有答应的可能。
若是他们提前知晓了呢?知道一切都是陆景贤这个好侄子的谋划,是他胁势逼迫,两人作为长辈,被一个晚辈算计,逼到了脸上,因为他父亡的那点儿同情,恐怕也要被消磨殆尽了。
陆景贤大约自己也清楚,所以才让陆芷出面,偷偷摸摸地躲在屋后诱导胞妹。
至于他为何今日才同陆芷讲,这个就不清楚了,许是父亲的死讯对他冲击太大,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毕竟陆景贤再怎么自私善算计,也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又或许是因为他临时想到这个计划,或者担心陆芷太早知晓,露出马脚,让人看出端倪。
总而言之,他选了今日,又选了个好地方,偏偏运气不好,撞上了景年跟陆蓉。
两人真不是有意偷听,他们是去摘瓜的。
是陆景贤他们堵住了出菜园子的路,两个小孩儿担心被发现,才一直躲着没出来,结果听了个全场。
出来的时候,他家小五郎还抱着那个胡瓜呢。
“行了,你们去玩儿吧,这事不用你们管了。”陆景堂挥挥手,打发弟妹去玩。
知晓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