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时间竟忘了此举颇有不敬。
直到女帝身旁穿着皇后规制华服的少年眼刀飞过来,才如惊醒一般,讪讪的低下了头去。
尚儿一半的精力放在身旁不远处的扶绍身上,另一半的精力正在拼命的与瞌睡作斗争,是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
西平使臣中身份最为尊重的青年男子站起身来,走到吉祥纹毡毯中央,行了一个西平礼,道:“此番出使焉国,除了带来西平的礼物以外,我们西平新君还希望能够与□□永结秦晋之好。”
西平使臣的话一讲完众人面面相觑起来,当今焉国皇室女帝当政,太后和皇后虽都身为男子,但碍于身份不能纳妾。
倘若西平送来的是位女子,无处安置,但倘若送来男子……
虽说日前女帝后宫才又收了一位冯美人,一开始众人还不知女帝怎得突然改了主意,但半个月过去,也多多少少有些消息传出了宫外。
当日冯美人怎么纳入的后宫,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般想着,众人不由向皇后殿下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大婚半年不到,先后被禁足两次,女帝的后宫还被逼着塞了个新人,这般处境定然难过。
而今日,西平使臣带着求和的目的提出要与焉国联姻,自是难以推脱。
就在众位臣工等着西平使臣的后话时,就听见他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道:“我是西平的安定王,也是西平新君的兄长,我决定……”
西平安定王说着,跪在了地上,学着焉国人行礼的样子,蹩手蹩脚的行了个汉礼,高声道:“我愿意代我西平国与焉国联姻,我愿意做女帝陛下您的皇后!”
西平安定王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生在西北之地,却是少有的没有西北汉子的粗粝。再加上此刻另外五位西平使臣一同跪在安定王身后,衬得安定王倒像是一个焉国人。
尚儿原本心不在焉的,刚刚回过神来就听见跪在她食案前的西平安定王说要做自己的皇后,吓得她赶紧看向一旁的扶绍一眼。
就见扶绍一脸铁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手中紧握着杯盏,由于过度用力,指节泛白,又因情绪不稳,那持杯盏的手微微发抖,杯盏中的液体溢出洒在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
感受到身旁的的目光,扶绍突然转过头来,正正撞上少女错愕的目光。尚儿未料到扶绍会看过来,讪讪的笑着,似有些心虚一般的躲了回去。
扶绍眯起双眼,脸色更沉了,见她神情,心道难不成她还真动了立这个西平人做皇后的心思?
这便是扶绍误会了,尚儿方才被少年瞪视的瞬间,只觉得颈间一阵凉飕飕,被剑尖直指的恐惧感顿时使她难以再与他对视。
“西平王爷,您说您要做我们女帝的皇后?”这时殿中一位武将突然笑出了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内顿时撞入了在座的众人耳中,就听武将道,“您往上瞧瞧,坐在女帝身边的又是谁?”
西平安定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食案后少年脸色不霁,眸色晦暗,但依然难掩他如同冠玉般的昳丽面容。
安定王虽心中惊叹于少年生得一副极好的皮囊,但却并为将人放在眼中。
“我乃西平王爷之尊,难道还不够资格做你们焉国女帝的皇后?”西平安定王面露不爽,又看了扶绍一眼,不屑道,“难不成你们现在的皇后出身能比我高贵?”
那武将平时只专心于习武练兵,何曾像文人一般耍过嘴皮子?现下被西平安定王噎了一句,面上有些挂不住,啐了一口,正摩拳擦掌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将这个藐视皇后威仪的西北戎狄教训一顿,却被身旁的人按住。
坐在尚修缙下首的扶相国一手捋着长髯,带着三分笑意的问道:“那不知倘若王爷做了陛下的皇后,将至我们皇后殿下于何处呢?”
见有人发问,那西平安定王果真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才道:“听闻焉国先帝后宫中只有太后殿下,倘若我做了女帝陛下的皇后,那后宫中自然也理应只有我一人,现在的这位皇后自然要被驱逐出宫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可听到的众人却难以平静。
尚儿甚至听到从旁边传来一声“喀嚓”瓷器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