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烟寻声回头望去,为首之人身着一身象牙白的衣袍,其间绣着滚边图纹,腰间挂着同色系用金线勾勒绣着飞鹤的香囊。
原本松垮的发丝亦被那白玉簪挽住一半,身姿清秀挺拔。
他步履轻缓,行至顾语烟的身旁。
天色暗沉了许久,这时却飘来些花瓣似的雪,如同柳絮般纷纷扬扬而来。
漫天的雪花落在他的眉宇间,落在院中开着的红梅树盆栽上,如此美景亦是让顾语烟看痴了眼,竟也暂时忘了后背灼烧的疼痛感。
他腰间挂着的香囊传来好闻的药草味散去了,顾语烟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再看那人时,他已然与自己拉开了几步的距离。
而她心里却在想:‘上一世只顾看向一人了,怎么就没有发觉太子殿下竟是生的如此貌美。’
今日正值冬至,顾渊下朝时碰见了太子齐禹尘,他说是要在节日里探望姑母,两人便一道回了相府。
怎料到开门就见此情景。
顾渊已是三十有余而近四十的年岁了,应是身居高位久了,目光凌冽的扫过院中的众人,都让人背后一凉,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顾语烟的身上。
“又闯什么祸了?让人在冬至时节也不落得安宁。”顾渊有些沉重雄厚的嗓音,又带着些质问,在顾语烟的身侧响起。
那方丈自齐禹尘跨门而入时,手上正要挥打下去的柳藤就停滞在了空中。
顾渊一番责怪的话刚一出口,威严的气势就让那方丈哆嗦着将手中的柳藤放下了,而后退至一侧,装模做样的捻起了佛珠,实则竖耳听着父女二人之间的谈话。
齐云林见势将手炉塞给一旁的丫鬟,起身往顾渊身边去,抢在顾语烟之前回答,“老爷,你都不知道,大姑娘今日将桐儿推入湖中。桐儿至今未醒,本宫这才请了方丈来瞧,谁知是大姑娘她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引的这府中不安宁。”
念及齐禹尘太子的身份,顾渊板着的脸,生硬的挤出一个笑来。在顾语烟看来,这皮笑肉不笑的举动,使他看起来更加的严肃了,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我当是何事,今日冬至,百家欢度的节日。语烟这柳藤也挨了,依我看此事就了了吧。”
齐云林听罢当即就怒了,也顾不上一旁站着的侄儿了,咄咄逼人的开口道:“这死丫头三番五次的欺负桐儿,如今身上又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怎能就这样算了?”
顾渊甩袖怒吼道:“住口!”
这一吼顾语烟肩旁一耸,吓了一跳。
齐禹尘双手一捧,向正在争执的二人行了一礼,“姑母,顾丞相。”
顾渊赶忙回了一礼,齐云林也忙收了收脸上的不悦。
“敢问姑母,这今日来为语烟布法驱邪的可是崇真寺中的僧人?近来我去寺中为母妃祈福时,倒也是未曾见过。”
齐禹尘生的一双丹凤眼,此刻正凝视着,那在一旁不停的捻着佛珠的方丈。
而他口中的崇真寺也是皇城之外有名的寺庙,皇亲国戚的,一般都喜欢到那处烧香拜佛。
那寺庙出名也是因为可替人去除家中邪祟,除它之外还真没有那个寺里可以做到如此灵验的。
齐云林登时就慌了,她哪里料到齐禹尘会插手此事,这方丈也只不过是她花高价别处请来的。
旋即,她瞪了那方丈一眼,后者就明白自己该怎么说话了,开口道:“贫僧确实不是这崇真寺里的。只是听闻长公主殿下要寻会驱除邪祟的僧人,便毛遂自荐来的。”
齐禹尘似是知道他会这样说,笑道:“毛遂自荐?那本太子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借着驱除邪祟的名义,来伤害这顾府大小姐?”
“不敢,贫僧万不敢如此。”那方丈闻言就跪了下来,“一心向佛之人,怎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他一番义正言辞的说法,差点就让人信了去。
“是吗?”齐禹尘依旧是笑着,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却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的,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方丈。
“来人,这方丈满口谎话,驱邪怎是这样鞭打人的?带下去,交由大理寺处置。”他一挥手,原本站在门外的侍从,就赶来将那方丈按着带了下去。
顾渊打听到那方丈言说时就黑了脸,“太子殿下,此事是臣的家事,也是臣没有教育好自己女儿,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对于齐禹尘要处置方丈的事,他楞是一点也不敢阻扰,毕竟这件事就是自家不沾上风。
他转头对着顾语烟说:“还不快起来,回自己的沐云阁去。”
顾语烟越看这事情越觉着不对,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那天的冬至,太子并没有来府上拜访长公主,而是说自己有事,让手下带了些礼品来而已。
她自己则是在这风雪中,挨饿受冻了一天一夜,手脚都冻得生疮了。
‘他怎么会帮我?’顾语烟按纳住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