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雪势太大了,之前凿过的水渠也完全被覆盖住了,现在崖壁上的路根本不通,雪块儿堆积的太厚了,我们明日根本无法开工。”那小厮神色慌张,也没避着这么多刚签完契约的人,直接这么说着。
有人刚把契约塞到衣服里,听他这么一说,当下就急眼了,“这我们刚签完契约,就有这一说,尚书大人您不会说话不作数的吧?”
“对啊,看这雪势一时半刻定是听不了的。”那人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摊了摊手,“总不能几日都不开工,就这么在家中等着。过几日我家中连买米的钱都要没了。”
“就是,我们望江镇一连几年干旱,家中存粮早已吃光,谁家还不是每天出去拼死拼活,就为了能够勉强糊口。”
争议声越来越大,眼看刚签完契约的人就要毁约。顾峰也是急的在冬日鹅毛飞雪的日子里,满头大汗。
顾铃雪走到顾峰身边,焦急的道:“父亲,这下可怎么办啊?”
“这天要下雪,我们总不能强势逆转天气呀。”她抿着嘴,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一旁的顾语烟听到‘逆转天气’几个字,她忽然恍然大悟,走到齐禹尘的跟前压低声音道:“齐公子,我们能不能让洛止运转天气预报系统,停了这场大雪?”
“你就如何肯定他会帮你?”齐禹尘看向远方的盐埔,凝思着什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会呢?”顾语烟语气一转,“虽然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可他真的收集了镇民们的精神力。”
齐禹尘鼻腔里轻哼出声,“他要是看起来不像是坏人,那天底下怕是没有什么罪人存在了。”
“啊?”顾语烟歪着脑袋,十分不解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他说着便走到顾峰跟前,两人商议了片刻,一同大步朝着盐埔走去。
顾语烟有些愣怔的站在原地,脑海中想的还是齐禹尘刚才的那句话,‘他要是看起来不是坏人,那天底下怕是没有什么罪人存在了。’
洛止真的是坏人吗?
今日大雪延误了修水渠的进度,太子殿下他又会怎样去解决?
那见澈绸真的是太可怕了,要不要远离太子殿下?
她正思索着,桃雨轻声提示道:“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了?”
她将手中拿着的杏子黄色的白狐裘披到了顾语烟的身上,“小姐呀,就算是困,你也不能就这么站在大街上睡着了。这天寒地冻的,要是染上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顾语烟迷迷糊糊的,一阵寒风直冲脑门,拨动她的发丝,让她拢紧了身上的狐裘。
“桃雨,我方才是睡着了吗?”她心中想着,自己不过是思索了片刻,怎么就是打起盹儿来了,竟还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桃雨点点头,道:“许是这几天的车马劳顿,大小姐您疲惫了,才会这样。”
顾语烟也这般认为,可自打她重生后,好似只要不动一下,就很容易困,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自己正想着什么东西,不觉的就要合上了眼皮。
肯定是这几天累的,肯定是。
她这般宽慰着自己,同桃雨回了顾峰在望江镇的住处。
而齐禹尘正陪着顾峰在盐埔中,购买大量的盐,一袋一袋的运往陡峭的崖壁。
顾峰有些难为情,身旁之人毕竟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他提出的点子,又是前人从未施行过的,也是从未听过的。
今夜若是不能处理好那些积雪之下覆盖的厚厚冰层,明日定是不能如期开工的,那些签了契约的镇民指定会闹起来的,那时场面就不好控制的住了。
齐禹尘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中一下子就看出了顾峰的顾虑,他故作不经意自信十足的看着那批盐道:“有了这些盐,加上崖壁深处山洞的温度推算,又有足够的人手去清掉冰层之上的积雪,明日定是能开工的。”
“太子殿下,这太傅还教过殿下推算崖壁的温度?”顾峰听出了些许眉目,有些惊奇的问道。
齐禹尘道:“太傅往前是教过,估算崖壁尺高,断定当日风向,看天气实况。依据此三者,可估算出崖壁温度。”
他又道:“而盐可加速积雪的融化,冰层受到侵蚀,这样人力敲击破冰就可容易些。”
顾峰听他这一番解释下来,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可以落地了。
原是书上教过的东西,那就比头脑一热没有根据想到的要好的多。
而他方才就是怕齐禹尘,会是后者那般的。
天幕渐渐暗了下来,残血一般的夕阳光辉,将连在一起的群山晕染上色。
斜着的残阳光线将齐禹尘的影子拉的很长,将他的周身打上一层金色的光,像是原本就是为光而生的。
不大不小的院落里,门前的灯笼已经亮起,烛光点亮细篾外糊着的红色细棉纸,在高墙上映射出微弱的红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