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勇者,想要率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正这也并不违反原则。
人在激动的状态下更容易显露隐藏的真心,这与主观无关,只是潜意识。
即使是被魔鬼侵蚀已久的勇者,也是有值得探究的地方的,格琳妮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果然,颓废的男人听到疑问只是轻慢地哼笑,仿佛这是一个不值得回答的问题。
“呵,不然呢,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我会被镇压在这里这么久?”
“也许……他是为了救你?”
格琳妮将真正的答案用天真的语气说了出来,宛如不谙世事。
可是这种态度反而激怒了男人,他气极而笑。
“哈!救我?开什么玩笑!”
“我是什么,是堕落的勇者,是魔鬼的附身!而且这不是一个魔鬼,是三个!现在的我就是魔王,最强最恶的魔王!如果将我放出去,魔王之灾会卷土重来,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杀我,更别说是热爱自然的妖精了,说要救我?他做得到吗!”
他怎么会相信他,谁又会相信他!
神不会允许这样的疏漏,没有人会允许!
格琳妮能够从眼前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出憎恨,他是在恨着那位骑士?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谁都可以是他憎恨的对象,谁都符合他所说的条件,唯独那位妖精,那位骑士,绝不是那样。
他从未想过杀他,他一直在等待着希望救他,即使牺牲自己。
格琳妮毫不怀疑这点,一个即将消散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理由说谎,说了这种谎又有什么意义?
然而格琳妮还不打算说出真相,她仍在探究。
“你不希望被镇压在这里吗?那当时为什么没有逃走呢?同时被三个魔鬼寄生的勇者,不该一点反抗都不做吧。”
暴怒下的男人像是一时间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脸上浮现出茫然。
不,这不像是没有听清,反而更像无法回答,好似脑中缺失了一段记忆。
可是很快,愤怒就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仿佛瞬间想起了一切。
“是啊,我当然不想被镇压在这里!我要复仇……向那些虚伪的人,向希欧里维!”
“我当然反抗了!圣女莱妮被我戳瞎了饱含圣光的双眼,盗贼之王被我卸去了最灵活的手臂,自诩天才的法师还不是无法对抗深渊的烈火……可是觅司狄罗,是他!都是他欺骗了我!说要救我,却趁机将我镇压在了魔王之间!他怎么可以!”
像是发自内心的憎恨,却更像是魔鬼虚构的借口。
格琳妮不知道真相如何,可还是那句话,她相信那位骑士,她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知到一丝一毫的虚伪。
她是幻世之魔女,不止是虚幻的守密人,还是真实的窥探者。
要想瞒过她很难,更别说是一个即将消散的妖精,即使他过去再怎么强大,即使他的起源悠久,可是那样的状态下几乎不可能完美地隐藏自己。
而且,到底有什么意义?
隐藏是为了实现目的,自己都要死了,向她隐瞒杀心又能做到什么?又能阻止什么?为了留下一个早就被认定虚假的形象吗?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解释了,这位已经扭曲的勇者也不会听。
格琳妮忽然有些不想探究了,不是失去了兴趣,而是隐约察觉了结果。
于是,她只是拿出那颗妖精的结晶,在浅浅的辉光下出奇冷淡。
“他不可以?所以他死了,这是他最后留下的残渣。”
……
空气僵硬了一瞬,男人身体凝滞宛若雕像。
他像是没听懂,出声反问。
“……你说什么?”
他没察觉,自己的声音明显比原先更加沙哑、动摇。
可是对面的魔女却不再压制脾气,她又恢复了戏谑的伪装。
格琳妮挑了挑眉,毫不掩饰地笑了,好似很开心。
“嗯?我说他死了呀,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仇人死于非命,欺骗得到惩戒,他虽然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可是却付出了代价,大仇得报,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他……应该开心吗?
是这样吗?好像是的……不,不是,他是恨着他,恨着那镇压自己、道貌岸然的妖精,总是用虚伪的话语安抚自己,却每每都能成功,他恨着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他。
可是……知道他死了,为什么他却无法开心呢?男人现在只觉得茫然,好像知道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恨他的,真的是恨着他的,可是此时他的怨恨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无处可去,甚至不能给他丝毫反馈。
身体中好像有一种热度爬了出来,无所适从,可是他很冷,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冷,这份空茫的感觉让他越发刺挠,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真的是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