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无视昂沁,就像往常他总是无视她一样。她将相机包往腿上一放,身体往后一躺,尤觉得不够,干脆将帽子往下一拽,眼不见为净。
吉普车内,昂沁淡淡瞥了眼后视镜,女人一连串的动作,悉数落进眼底。那双漆黑的眸子沉了沉,眼底闪过一丝困惑,眉心微皱。
吉普车穿梭在寂静的黑夜中,轮胎压过雪地时,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帽檐下,时傲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抬眸时,视线飘向后视镜。夜色中,男人眉心舒展,神色淡然,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情绪。
时傲愣了一下,心底好像有什么莫名的情绪轻轻跃动了一下。她不自在地收回视线,将脸侧到一旁时,双手下意识地勾了勾耳边散乱的头发。早上走得急,她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
车子里开着暖气,刚刚还不觉得热,此刻脸上竟传来阵阵滚烫。时傲将帽子往后拽了拽,露出白皙的额头,汗水早已濡湿额间碎发。眸子转了转,目光不自觉地再次望向后视镜。
镜中,昂沁长而细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抬眸的瞬间,那双漆黑的眸子,正定定地凝视着女人。时傲身体一僵,来不及躲闪,已经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咳咳……”时傲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心跳骤然加速,她迅速垂下眼睑,慌里慌张地将头偏向另一侧,尴尬地捂嘴咳嗽,脸胀得通红。
男人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车窗外,风卷起地上的碎石,砰地砸在车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时傲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还要多久才到?”
男人轻抬眉头,眼神淡然,唇瓣动了动:“半个小时。”
“哦!”时傲将身体侧向副驾驶的车窗,闭眼时,面颊尤在发烫,轻咳道:“我再睡会儿,到了叫我!”
昂沁低声道:“好。”
两人都不再说话,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空气中充斥着尴尬的味道。
时傲来回变化着姿势,一会儿蜷腿,一会儿将脑袋靠在车窗上,好不容易找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又腾地一声猛然挺直脊背,面颊发烫地看向昂沁,质问道:“你不会以为我刚刚在偷看你吧?”
男人嘴唇微抿,眉头微微蹙了蹙,平静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之色,嗓音低哑:“没有。”
时傲冷哼一声,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警告道:“你最好别太自恋!”说罢,重新躺回车椅。
昂沁迅速地扫了一眼沉睡中的女人,平静淡然的脸上划过一丝淡淡的无奈。
吉普车平稳地行驶在202省道上,前挡风玻璃外四四方方的天空,像散落在人间的银河秘境。浅白色的月牙,高悬在天际一角,静静地散发着冷冷的光辉。约莫4点过一刻,吉普车终于抵达位于海拉尔市区的东水小区。
新娘娜荷芽的家位于赤峰市的赛罕汗乌拉旗,离锡尼河西苏木,开车足足要14个小时。所幸娜荷芽的一位姑妈早年嫁到海拉尔,愿意将家中的房子借给娜荷芽出嫁。
昂沁将车子停在单元楼下,侧脸看向仍在熟睡中的时傲。此刻,她斜斜地倚靠在车窗上,车厢内灯光暗淡,唯有路边昏黄的灯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那张脸,眉目舒展,双眼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昂沁微微一怔,不自在地抽回视线,喉结微动。狭小闷热的空间里,似乎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在肆意滋生。
耳边传来女人睡意朦胧的声音,“到了吗?”
眸光闪了闪,昂沁点头,“嗯。”
时傲是被窗外灯光吵醒的,她睡得轻,灯光一直在脸上扫来扫去,没一会儿便醒了。
砰的一声,昂沁率先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已然身处车外。时傲看着那抹身姿挺拔的背影,撇了撇嘴,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嘟囔:“也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