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一套两件式袍子,上身红色外衣配蓝色内衬,下身蓝色长裙,裙摆上缝制着民族样式的花纹,脚上是绣着同样花纹的黑色毡靴。小伙子和萨仁高娃长得很像,圆圆的脸,没有下巴,看上去憨憨的。
不大的卧室一下子拥挤起来,男人们站在门口笑着,年轻人看热闹地吹起口哨,女人们则挤在窗边,黝黑的脸上颧骨高耸。
原本坐在床上的娜荷芽已经被宝音都仁抱了起来,她害羞地将脸埋进新郎的胸膛里,四周又是一阵起哄。
时傲也跟着傻笑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来办正事的,赶紧操起相机,生怕错过任何一桢。
不知是谁在客厅弹起马头琴来,悠扬婉转的旋律飘进新房里,那些原本还在起哄的年轻老少们,纷纷跟着跳起舞。先前跑来看相机的小男孩,羞涩地走到时傲跟前,搅动手指,害羞地问:“我可以跟你跳支舞吗?”想到自己的舞姿,时傲尴尬地点了点头。
时傲个子比尚未发育的男孩高很多,牵就地俯下身子。她原本就四肢不协调,此刻手脚更是不听使唤,各跳各的,像滑稽的小丑,和身边舞姿潇洒娴熟的小男孩格格不入。她有些哭笑不得地往门口望了望,没看到昂沁,心里松了口气。
一群人热闹了好一会儿,才让宝音都仁抱着娜荷芽下楼,经过客厅时,时傲正好看到昂沁将手中的马头琴放到身后的柜子上,她愣了愣,刚刚那首激昂澎湃的歌谣,竟是昂沁弹的?
不等她多想,时傲已经被人群簇拥着推了出去。男人清冷的眸子若有似无地朝人群中扫了扫,而后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
娜荷芽和宝音都仁上了打头的黑色别克,时傲在车外拍了几张两人的合影,冻得手指发僵。她眼尖地发现从单元楼里出来的昂沁,小跑着追上去。
“冻死我了!”一上车,时傲一通抱怨。她将双手探到暖气出风口,余光似有若无地瞟了眼昂沁,见他面无表情,心里冷哼了一声,悻悻地抽开视线。
窗外猝不及防地再次响起鞭炮声,时傲吓得弹坐起来,不等她反应,车门从外面掀开,探进来两个脑袋,“小伙子,你的车子还能坐人吗?”说话的正是娜荷芽的舅舅阿古达木和舅妈斯琴。
昂沁淡淡撇了眼夫妻俩,沉声道:“上来吧。”
阿古达木人如其名,身体像草原一样宽阔,他一上车,吉普车都跟着沉了沉,身旁的斯琴舅妈显得格外小鸟依人。
阿古达木率先认出时傲,欣喜地打招呼:“这不是摄影师哇,你也坐这辆车吗?”
时傲扯了扯嘴角,假笑道:“是呀,真巧。”
阿古达木是个十分健谈的男人,自打上车后,那张嘴就没停下来,和他相比,连同样开朗的斯琴舅妈都得甘拜下风。
谈起这次海拉尔之行,阿古达木皱眉道:“我们昨天才到的海拉尔,没买到卧铺,只有坐票,嗨呀,可累坏我啦!”
“海日娜是个好人哇!我们一到,她就准备了手把肉吃。”似乎是在回味,阿古达木咽了咽口水,“城里的肉没有我们草原上的好吃哇!”
一旁的斯琴舅妈插话道:“我们吃完饭,去逛了海拉尔市场,嘿,我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昨天买的呢!”
当聊到娜荷芽和宝音都仁的婚事,阿古达木难得正经道:“宝音都仁是个好孩子,娜荷芽嫁过来我们也放心,就是太远了哇,以后怕是见面少啦!”
斯琴舅妈也点头,喜庆的脸上露出几分惆怅,“是哇!我们就这一个外甥女,从小看着她长大,突然以后见不到啦,这心里哇,怪舍不得的。”
原本还兴致盎然地聊着海拉尔,汗乌拉草原的夫妻俩,脸色都变得有些落寞,气氛渐渐暗淡下来,时傲从后视镜中看到两人竟不知不觉地靠在一起,睡着了。
没有了阿古达木夫妻俩笑声的车厢,异常的安静。时傲从后视镜中挪开视线,目光轻轻扫过男人垂在下颌骨处的黑色长发时,清了清嗓子,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的曲子是你弹的?”
男人神色自若,“嗯。”
时傲眉头微挑,微微扬起下巴,双手环胸,斜睨着看向昂沁,心口不一地说:“就,还挺一般的。”
男人神情淡然,深邃的眸子里一片风平浪静。
见昂沁并不理会自己的嘲讽,时傲觉得没趣极了,悻悻地看向窗外,夜色正渐渐褪去,天际间显示出淡淡的一抹白色。
“咕——”
安静的车厢中响起一阵突兀的声音。时傲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肚子。
“咕——”
她虚掩着嘴轻咳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囧意,用余光瞟了一眼昂沁,又迅速低头,转而一脸平静地看向昂沁,“你饿了?”左手在衣兜里翻了翻,找出昨天塞进包里的那根牛肉干,不等昂沁回答,她又问:“吃不吃?”
眸子在女人指尖扫了扫,“不用了。”
“哦,好吧!”时傲将牛肉干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