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三桥的路上,几辆SUV按着喇叭从我们身边驶过,每辆车顶都绑着两三辆自行车。其中一个人还摇下车窗,向我们招手说话,路上太吵什么都没听清。
我问张小军这些SUV车顶绑着自行车干嘛,张小军说他们是卖自行车的。
下午晚些时候,我们终于看到了那个指向三桥方向的路牌,欣喜之后就是崩溃。之前看到了17公里其实是距离三桥的出口匝道17公里,并不是到三桥是17公里。
我们傻了吧唧地上了匝道,被众多司机按喇叭,我们头也不抬地继续骑。坑是自己挖的,反正也回不了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继续往前骑了7、8公里的样子,远远地看到了三桥收费站,收费站边警车的顶灯闪烁。我们就和逃犯一样,开始紧张了起来。
“张小军,三桥是高速,你规划的都是什么路线。”我对着张小军吼道,“自行车能上高速吗?”
“我哪知道,我以为和大桥一样!”张小军强词夺理,“而且一路上也没警察拦我们呀!”
“你还有理,警察不是在前边等我们了吗?”
“那怎么办?”张小军继续眯着他的小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下高速!”
“怎么下啊?”
“把自行车搬到护栏外!”
好在高速公路的护栏并不高,自行车搬出护栏很容易。护栏外是一个大下坡,推下坡也不难。可是要想离开高速公路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绿色护网!
我的脾气又上来了,对着张小军一顿狂骂。此刻真想把自行车给扔了。可是翻过护网我们又靠什么来行走呢,外边是什么地方鬼知道。
顺着护网推行,一边推车一边骂,一边骂一边用脚踢护网,推了大概有一两百米,还真有一处护网破损。
终于离开了那个让我心惊胆战的高速公路,我们在乡间小道上快乐地骑行。也不知道是哪,见人就问,没人的路口就左拐。在太阳就快落山的时候,我们到了一片工地,一片没有路的工地,到处都是人造的悬崖深渊。
工地深处有一工棚,我们把自行车搬下深渊,再搬上来,一直搬到工棚边问工人。工人说这是大胜关铁路桥的工地,并给我们指了一条去往板桥汽渡的路。
大胜关铁路桥,当时大脑里对此的认知是零。后来才知道,大胜关铁路桥是目前世界上设计荷载最大的高速铁路大桥,代表了中国当前桥梁建造的最高水平。
一路吃灰,再一路吃土,跌跌撞撞在天黑的时候到达板桥汽渡。我们夹在大货车中间,继续吃灰吃土。
汽渡横渡长江,黑漆漆的江面上什么也看不到,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这个世界给遗弃了。
张小军倒是挺兴奋的,他左张张右望望,站在船舷边大喊大叫。后来汽渡的大喇叭里传来严厉的呵斥声,吓的张小军一愣一愣的。
我们在午饭后到达江北,绕了一圈在晚上8点再次回到江南。没有晚饭,一路净吃土。
下了板桥汽渡,我们推着破旧的自行车继续前行,穿过一个个涵洞,在渣土车旁边推边骑。灰尘笼罩着我们的世界,就连路灯都被模糊了。吃着土,推着车,又饥又渴又累又饿,我就连骂张小军的力气都没有了。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片田野,我们迷路了。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普及,最多也就是挂个□□上个web网页。没有地图,不知道在哪,更不会有导航。
在乡野间张小军说要么今晚就睡这,等天亮了再走,我坚决不同意,荒郊野外的让我害怕。
天空没有星星和月亮,遥望的远方没有一丝光亮。好不容易看到前边有一亮点,仔细辨认竟然是一位老农手里的香烟。
我和张小军过去问路,“您好,请问去市区怎么走?”
“哪里?”
“市区。”
“你们是去南京还是去马鞍山?”
我和张小军彻底蒙住了。
经过老农耐心而又详细地指导,我们终于再次看见了光亮。明知高速公路不能上,可为了不再迷路,还是骑上了绕城高速。
一路骑,一路猜,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只听见后面有警车拉响了警报,用那高分贝的喇叭叫我们靠边不要动。
交警到来,让我们掏出身份证。我和张小军掏出所有的口袋只发现21块钱,其他什么也没有,更没有身份证。交警严厉地对我们说,不准骑,只准推,一直推到下一个出口下高速。
张小军对交警说:“警察叔叔,要不你警车送我们回学校吧?”
我没同意,这不是把我们当罪犯嘛,要是被学校同学看见了,还不知怎么议论呢。
警察同志也没同意,他说他还有巡逻任务。
我们龟速推行,警车一直跟在我们后边蚁速行驶。过了二十分钟之久,警车实在受不了了,再次警告我们一定要推行到下一个出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