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又一句,句句看似在为她和秦秩好,却没有一句是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好,孟芫拿茶杯的手紧了紧,她稳住心绪问:“陈师长有孩子吗?”
“有。” 他有俩儿一女,女儿和孟芫差不多大。
孟芫能听到心脏砰砰直跳,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安抚,她尽量用一种和缓的语气问陈师长,“您会因为养孩子难,将自个儿的孩子送人吗?”
陈师长手一顿,又替她续上茶,“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孟芫直视他满是审视的目光,不躲不避,直白地问:“您的孩子是亲生的,我们的孩子难道不是他们的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您的孩子受了委屈您会心疼,我家孩子受了委屈也有人疼。” 她一字一句,字字坚定,“没有什么不一样。”
汤汤鱼鱼和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们高兴时有人陪他们欢笑,受了委屈有人替他们出头,生病难受可以窝在家人怀里撒娇任性。
有什么不一样呢?
没有的。
孟芫前世是孤儿,她受委屈,打碎牙和血一道咽下去,生病了爬起来自己看病吃药,高兴了照镜子对自个儿笑。
你看,她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她会哭也会笑,可哭笑过后会有一种淡淡的遗憾,一种对家人隐隐的期盼。
她经历过,知道那种欢喜过后的失望,知道无人分享的落寞,所以她不愿汤汤鱼鱼也经历这些。
无忧无虑的年纪,应该纵情欢乐,不藏悲喜。
孟芫对汤汤鱼鱼的喜欢并非无缘无故,她们之间从来都是双向的,她们互相关心,会在天冷时关心对方会不会冷,在雷电交加时担忧对方会不会害怕,会分享最喜欢的花花……
孟芫承认一开始对汤汤鱼鱼的感情来自爱屋及乌和疼惜,可后来的喜欢,皆是源于汤汤鱼鱼本身,他们天真烂漫的笑脸,他们笨拙真诚的关心,或是他们送给她一朵又一朵的花,她都喜欢。
她想保护一心想保护她的小孩,仅此而已。
陈师长闻言没有出声,那双历尽沧桑的眼睛紧紧盯着孟芫,并无恶意,稍许有些好奇,好奇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孟芫不曾躲开他的打量,她并没有从陈师长身上感到一丝的恶意或者不悦,这使她胆子也大了几分,“我和秦秩是不可能将秦昭秦昱交给任何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
陈师长沉默不语。
“师长不妨问问秦昭秦昱想和谁一起生活。” 毕竟他们才是当事人,也更有发言权。
“叫他们进来吧。” 陈师长摆摆手,没有因为汤汤鱼鱼是小孩子便敷衍过去。
小孩子最知道谁是真正疼他的人。
孟芫喊汤汤鱼鱼进去,她没有和两个孩子多说,只是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中朝他们笑笑,安抚他们,“汤汤和鱼鱼不要怕,想要什么告诉师长爷爷就好。”
“好。” 汤汤鱼鱼听舅妈的话,他们才不会怕嘞。
俩孩子进去后,孟芫没有闲心找地方坐,她靠墙站在离办公室不远的地方,时间过了好久,久到她的思绪胡乱发散,一会儿想汤汤鱼鱼会不会害怕,一会儿又想起出任务的秦秩,不知道他安不安全。
她左手握住右手,转来转去,又过了好久,也许没有很久,办公室的门总算打开了。
汤汤鱼鱼手拉手出来,一人牵着她的一只手,稚嫩的声音满满都是开心,他们说,“舅妈,回家了。”
“好。” 孟芫紧紧握住汤汤和鱼鱼的手,他们的小手可暖和了,她唇角忍不住翘了翘,声音都扬了起来,“我们回家喽。”
她们一家人要回家啦!
师长办公室,
陈师长在汤汤鱼鱼出去后坐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他喊了一声,“老秦。”
秦惟听出是谁,神色疑惑,不知对方怎么突然给他打了电话,“老陈。”
他们二人是过命的兄弟,只是后来职位变动,一个在京市,一个在H市,见面次数是少了,但不妨碍二人感情。
陈师长也没有和他寒暄,开门见山道:“赵家那个老婆子过来要领孩子回去,被你家老二媳妇孟芫,给骂了一顿。”
他说到这里,不免有几分感慨,“你家二小子闷声干大事,哪找了这么个好媳妇。”
羡慕啊,他家现在三个光棍,一心建设祖国,他和他媳妇都愁啊,现在见老秦有这么个好儿媳妇,能不羡慕嘛。
他将和孟芫的话转述给秦惟听,听到他毫不掩饰的得意,陈师长默了默,觉得自个也是闲的慌,还操闲心帮人把关。
“王家的事你不要插手了,闹到部队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部队有部队的流程。” 他想起秦家老大爽朗大气的模样,不免惋惜,“部队不会让任何一名军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