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山庄的事传得飞快。
三日之内,几乎所有世家、王公贵族,以及宫中诸人都听说了此事,甚至许多百姓都有所耳闻。身为罗柔的父亲,礼部左侍郎罗检难辞其咎。
这治家不严说穿是丑事一桩,是私事,可楚扬乃是朝廷命官,刚出了翰林院,是陛下亲封的礼部郎中。引诱朝廷命官,是要上公堂的大事。
御史台上了折子,皇上当着众臣的面将那折子摔在罗检身上,龙颜大怒。整个早朝,罗检都是跪着回话的。下朝后,罗检又在御书房跪了一个时辰。最后,是楚扬自己去陛下跟前谢罪。
“微臣少时,曾与罗小姐有过几分情意。虽早已各归各路,但此事到底是因微臣而起,求陛下责罚为臣,万万不要为难她。”
“然后皇上将罗大人都骂了一通,让他回府思过三日,此事就算完了,御史台的人也没再上折子。”齐珠华顺手将一杯青梅酒递给宋清。
宋清愉快地接过,甚至有些听八卦的好奇,“真的假的?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是自然。那会儿晌午,我父亲当时就在御书房,看的真真的。”齐珠华饮了一口酒,缓缓道:“虽说是楚扬求情,但依我看,想来皇上是看在罗大人的面子上才没罚罗柔。要不然,就御史台那些人,能善罢甘休?”
“说的也是。”宋清心里五味杂陈,连青梅酒也莫名泛着酸味。
有这样的父亲真好。书里面的宋清出事之后,宋长明在早朝上直接说宋清非心定之人,任凭陛下处置,楚扬想要求情的话也咽了回去。于是宋清被下狱,狠虐了好几章。
自此,罗柔便很少出现了。听齐珠华说,她那门谈好的婚事也退了。对方上门时,客客气气地说算错了八字,两个孩子实则八字不合。罗家人礼数周到地退了聘礼,退了婚事。
一个包裹送到了安顺侯府,说是给红芷院。每月定期有衣裳首饰送到红芷院里,这回下人也没在意,收了东西送进去。宋知淑不在,王曼云打开了包裹,然后就嗷的一声晕了过去。
里面是一只血迹斑斑的老鼠。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报复,是恐吓,甚至连宋清这个穿书者也这么认为。
可宋知淑知道那不仅仅是。
那年,罗柔只有七岁,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主事。几个孩子仗着自己父亲官位高,欺负罗柔,将她关在小房间里,放了几只老鼠。
罗柔吓得尖叫。是宋知淑踢开门,一扫帚打跑了老鼠,满脸嫌弃,“你胆子真小。”
然后罗柔就抱着比她还矮的小女孩呜呜地哭了。
从那以后,罗柔亲近她,信赖她,直到诗会之前。罗柔是最怕老鼠的人,却送了这只血迹斑斑的老鼠过来。她有没有看过这只老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一瞬间,宋知淑有些后悔,却又很快释然。是罗柔没本事,去害宋清反倒把自己搭上去。这样蠢的人,实在不值得同情,只是,失去这样好用的一把刀,以后再想找到另一把就很难了。
炎炎夏日里,宋清站在了街口。
依齐珠华所言,龙彦之父是龙威镖局的镖头,而龙威镖局就在四平巷。
四平巷背街,很是偏僻。宋清从街口过了五六条巷子才找到。行人见了她,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一眼。这样朱红的衣裳,平常人家是不穿的。且她周身气度高贵,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姑娘。
她踏进镖局中时,院中空闲的几位镖师都眼睛一亮,忙围上来,问她要押送什么东西。富贵人家的姑娘,出手总是大方。即便做不成生意,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身上的汗味随风扑来,宋清微微侧头,险些背过气去,僵着脸,“我找龙彦公子。”
那几人不由皱眉,似是不悦,“又找龙彦?”
“姑娘是齐国公府里的吧?”
“他在那边柴房。”
走远几步,尚能听见连连的抱怨,“也不知道龙彦有什么稀罕的?齐国公府的人请了好几次。”
“许是生的好看呢!你看那张脸,白白净净的,哪像是个干粗活的?”
“人家龙公子可是要进科场的,哪干过什么粗活?”
……
直到她站在柴房门口,这些抱怨声才隐去。大约这便是龙彦在柴房的原因。宋清扣了门,里面无人响应。连扣三下,终于听见脚步声响起。
门打开,是愠怒的脸。
“都说了不要……”
龙彦讶然,忙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躬身拱手,“宋大小姐安,宋大小姐怎么来了?”守礼而疏离。这个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对于世家贵族有些防备。诗会那日,后院多少人看热闹,龙彦却没来。
“公子诗文不错,宋清想向公子讨教一二。”宋清扫了一眼那柴房,并无柴火,只堆了一些废弃杂物。窗户前摆了一张案桌,一个架子,便是龙彦的书房了。
“小姐过谦了。小姐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