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清不同,宋知淑没有去找秦策,而是径直去了宋长明所说的绣坊。这绣坊是王曼云生前用公账的钱买下的,为了赚取私利特意用的张嬷嬷的名头,此事连张嬷嬷本人也不知道。
那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与你母亲误会良多,你便不要再问了。”
于是她没有再问。
果然如父亲所说,绣坊在张嬷嬷名下,因此并未被官府查抄。绣坊的掌柜知道内情,认出了宋知淑,不敢多言,双手递上了钥匙。安顺侯府倒了,永平侯府还在,没人敢造次。
宋知淑拒绝掌柜领路,独自去了后院,顺着假山找到暗道,掩住鼻子,推开布满灰尘的地洞的门。
地洞里漆黑又阴冷,比牢房中的人气更少。她不由打了个哆嗦,提着灯笼小心地往前走。梭子、纺车、柜子、木架、箱子……堆得到处都是,一看便是长久不用又舍不得丢弃的东西。侯府里的老嬷嬷总喜欢这样。
四处积满厚厚的灰尘,滞塞的空气中是腐朽的味道。只这么一会儿,她身上便开始发痒。有好几次,她都萌生出退意,却终究没有离开。
许久后,她搬开一个木架,终于在角落发现了一只红木小箱子,心激动地跳起来。
“那里面放着许多人的罪证,大理寺的,刑部的,以及秦策的。为父担心有朝一日抄家时被搜出来,所以一直放在那里。若论翻案,你一个女儿家实在为难,可朝里有的是聪明的人。有了那些,他们自然会替我们想法子。”
哐当一声,盖子被打开。尘土飞扬,呛得她直咳嗽。
然而下一刻,她双目睁大,心落到了谷底!
这箱子里,空空如也!
她登时浑身冰凉,满腹的希望都落了空。明明,这里堆放着诸多杂物,尘土遍地,大约是好几年没有人来过的模样。明明,除了父亲,不会有人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就连绣坊的人也是。
“谁去过地洞?是不是你?!”宋知淑盯着绣坊的掌柜,厉声问道。
“不是,不是,小的决没有去过。那里东西多,又乱,绣娘和小厮都不愿去收拾,小人也懒得管,很久都不曾有人去过了。”掌柜慌张地解释着,一柄刀架正在他的颈侧。
永平侯府的侍卫将绣坊团团围住。很快,大门紧闭。店里所有人都被叫到前厅,接受盘问。同时,一百两银子放在了柜台,闪着金灿灿的光。
没过多久,便有人站了出来,是一个普通的绣娘。她跪在宋知淑的面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道:“五天前,安顺侯府的管家来过。”
另一边,林宣也到了刑部,去拿被抓到牢里的安顺侯府人员的名单。抄家后,这名单就被秦策交到了刑部。因为此案重大,必须公开审理,所涉及的一切都不能有所隐瞒,故而这名单并非绝密,就放在刑部尚书的案上。
林宣拿上誊抄的名单,道谢离去之时。刑部尚书知他因为宋清的身份难以置身事外,不由提醒他道:“世子,这是趟浑水。”
都是在朝堂上活了几十年的,谁也不是傻子。林宣抱拳,沉声说道:“多谢大人。家父也这样说,但是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宋清摊开名单,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都眼晕,却不敢掉以轻心。当先一个便是宋长明,其次是宋老夫人他们,再后面是许许多多的丫鬟、小厮、嬷嬷、侍卫等人。
逐一看去,那些名字都渐渐和脑海中的人对上了,有一些记不清的,她便用朱笔圈起来以待查验。渐渐地,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没有孙管家的名字。他作为侯府的管家,无论如何也要排在普通下人的前面,可是她都看了三十个下人的名字了,他的名字还没有出现。
孙管家……
她的心提起来。这是深受宋长明和王曼云等人信任的老仆,在侯府做了快二十年的活,虽犯过错,好在人是可靠忠诚的。他一大家子也都在侯府做事。毫不避讳地说,恐怕宋长明待他甚至比待宋老夫人还要亲近和信任些。
可正是信任,现在想来才让宋清觉得后怕。若是他真的生了异心呢?他知道宋长明的许多秘密。若他肯说出点什么,对侯府是十分不利的。
思及此处,宋清飞快地继续查看名单,集中精神搜寻着他的家眷,结果发现都在上面,包括他那位十四岁的独子。
孙管家不是那样狠心抛妻弃子的人。当时他家里人都被抓了,他却不在。若真是背叛,不会完全弃家里人不顾,至少也该带走自己的儿子才对。难道这只是巧合?他只是恰巧出去做事了?
此时,敲门声响起。派去跟着宋知淑的人回来了。
当宋清听到管家的名字时,激动地拍案而起,“可看真切了?”
护卫抱拳回道:“永平侯府的世子妃也这样问,据那位绣娘说,看的真切。管家是一大清早去的,那时坊里人少,他自称是前阵子府里有人来此采买绣品,落了一个东西在后院,要去找找。她们要帮着找,管家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