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一具尸体盖着白布,静静躺在地上。齐国公看到那尸体,脑中刷地一片空白。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向着案后的皇上行了礼。
皇上淡淡“嗯”了一声,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林宣,“说说吧,查到了什么。”
“是,”林宣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呈到案上。打开来,里面是一点碎屑,像是陶瓷,或者玉石。
“据孙年所言,孙捷生前一直佩戴着一块玲珑青玉佩,但自从进了上京,那块玉佩就不见了。而这是从齐国公府冰窖里找到的碎片,是徽州特产的玲珑青玉的质地,正是孙捷生前所佩戴的那块。陛下且看,这二者色泽和质地完全相同。还有,”林宣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来几朵黄梅。
“陛下,黄梅很是稀有,在上京城的所在,除了后宫便是齐国公府。而孙捷尸首上的花粉,大小和色泽均和齐国公府的这些黄梅上的一模一样。”
闻言,皇上面色沉了下来,闭上眼睛须臾,再睁开眼时冷冷地看向齐国公府,“说,是不是你杀了孙捷?”
齐国公撩开衣袍,静静地跪在地上,心中早已焦灼如火,面上却仍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的镇静,“不是。”
皇上冷声道:“撒谎!证据在此,难道你非要让朕派司农局和工部的人扒了孙捷的衣裳验吗?齐国公,你知道欺骗朕的后果。”
齐国公默然地跪着,垂头只字不语,仿佛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片刻后,他终于抬起头,面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陛下,是齐环。”
齐环,是齐国公的次子,文武双全,如今任骁骑营百户。除了身在锦州的长子齐壁,齐国公最寄予厚望的便是这个齐环了。
可林宣万万没想到,在生死危局之时,齐国公竟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儿子推了出来。孙捷是徽州太守,杀害朝廷命官,齐国公这条命也难保,更何况只是一个百户。
皇上不信齐国公所言,静静地等着齐国公接下来的辩白。
齐国公见陛下并未反驳,心想看来自己猜对了。看在这些年的“敬意”上,陛下果然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或者说,他对于陛下是有用处的人。徽州太守又如何?不能给陛下办事,就是无能。
想到这些,齐国公心里踏实许多,定了定神,打算将方才想好的借口道出。
不料此时,太监急匆匆地进来,“陛下,淮王殿下求见,说是有要事向皇上禀报。”
皇上皱眉道:“没瞧见这里么?让他等着。”
太监为难地道:“小人也这么说,可殿下说是十分要紧的事,一定要现在见陛下,甘受责罚。”
皇上不耐地抬起眼皮,瞥了眼门外的身影,不由疑惑他为何如此,他一向是不曾有失礼的时候。
“让他进来吧。”
“是。”
很快,赵扬就出现在视野中。他匆匆朝皇上躬身行礼告罪,转身面向齐国公,冷声喝道:“齐国公,锦州刺史郑原之死可与你有关?”
齐国公如坠冰窟。他不明白为何赵扬有此一问,这明明已是两个月前的事,锦州那边……
“齐国公,回答本王的话!”赵扬严厉地质问着,“沉默不语,便有嫌疑。”
“没有。”齐国公面色镇静,“郑大人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两个月前,锦州以心悸结案,刑部和大理寺也以复核,殿下怎得如今旧案重提?”
“没有任何关系,好!”赵扬道:“既然如此,本王便先礼后兵了。父皇,”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呈到陛下案上,“这是三个月前由锦州送到吏部的信,本应送到吏部尚书手中,却被当时在值的主事杨彬截了下来。近日杨彬犯事,吏部查其居所,才发现了这封信。写信的人就是郑原,而杨彬恰好是齐国公家中妾室杨氏的弟弟。”
齐国公眼前一黑,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要昏过去。那封信,杨彬怎么没有毁掉,这个蠢货!蠢货!完了,都完了……他死定了,齐国公府也要完了……
在他面如死灰的绝望中,皇上打开了那封信一点一点地看了下去。齐国公便如刽子手下的死刑犯一般,恐惧地等待着最后的屠刀落下。
林宣则紧紧地盯着赵扬,心中疑虑。三个月前的信,杨彬一直藏着,刚巧在齐国公要出事时,他们找到了信?还是说,这封信,赵扬早就捏在手里了,就等着现在,给齐国公府最后一击。赵扬,你可真是会利用人,连我都要算进去了。
皇上面色阴沉地抬起头,慢慢起身走到齐国公身边,落下一片阴影。
那些纸轻轻地丢下,落在齐国公的头上,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他艰难地呼吸着,不敢抬头,汗水已经濡湿了衣衫。
“你还说不是你做的?!”
齐国公心头猛然受了一脚,便向一旁倒去。胳膊砸在地上,他不觉得疼,只觉得恐惧。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纸上。或许是想寻找最后一丝希望,他激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