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低低地道:“陛下似乎伤怀,发生了什么事吗?”
皇上无声地叹息着,“朕方才梦到江慧了。”
淑贵妃双手一抖,眼中蓦地湿润。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波澜,转过身去捂着脸瘫倒在床榻上。指缝中有泪水涌出。
皇上吃了一惊。没想到过了这许多年,淑贵妃对于江慧的情谊还是这样深厚,竟至于提起来就失态的地步。因着这点,他心中对于淑贵妃的怜惜多了几分。
他伸手碰到她的肩膀,安慰道:“斯人已逝,你也无需太过伤神。”
淑贵妃没有回答,无声地哭泣着。过了一会儿,她用帕子擦掉眼泪,强迫自己恢复如常,对着皇上笑了笑,“多谢皇上体恤。”
皇上点点头,又问她道:“你说这人会有来世吗?”
淑贵妃怔了怔,双手的指甲按着掌心,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会的,在意的人会再次相逢。”
“那就好。”皇上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无限柔情,“这么多年,后宫这么多人,到了最后,还是你最合朕的心意。过阵子就是你的生辰,好好操办一番吧。”
一连多日,赵扬心情都很好,在外面依然稳重端肃,可回了永平侯府就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甚至当宋清某天夜里才回来时,他也没有计较,只说如果太晚回来还是要找人跟着才好。
可是又过了许多天,赵扬不再高兴了,似乎有些着急,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这样的焦急到后来变成了不耐烦,不悦,到最后,他一脚踢翻了宋清房里的那张案几,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那日进宫,你到底跟父皇说了什么?!”他凶狠地盯着她,再也不似多日来的温情模样。
宋清喘不过气来,疯狂地捶打着他的胳膊,可是对方力气那样大,根本无法撼动分毫。绝望之际,她瞥见绣篮里的一把剪刀,拼命地抓过来,对着赵扬的胸口咬牙刺了上去。
禁锢着她的手终于松开。
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剧烈地咳嗽着。赵扬站在她面前,鲜血从胸口中慢慢流下。他拔出那把剪刀扔在地上,冷冰冰地看着她,“宋清,本王的真心给你,你不要,却算计我,真是一匹喂不熟的狼。”
很快有人进来给他上药,又包扎好伤口,最后关了门退出去。赵扬嘴唇发白,眼神冷冽,捏着她的下巴,像审问犯人一样说道:“说吧,你到底跟父皇说了什么?”
宋清强压着心里的恐惧,镇定地道:“我只是求陛下放过……”
“撒谎!”赵扬骤然打断她的话,冷笑道:“宋清,你当我傻么?带你进宫那日,父皇明明已经在拟圣旨,欲封我为太子。可是过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宣召。我思来想去没有头绪,查了多日,竟是你在父皇面前算计我。”
宋清心中一震,“朝廷里那么多人,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敌人?”
“那几个绣娘是徽州的吧?”
赵扬在问她,可语气是那样笃定,分明是已经了然于胸的模样。宋清慌张起来,她害怕赵扬翻脸,可更害怕波及那些思思和那些姑娘。这也是当初为何让她们匆忙离开的原因。
预料之中的诧异和恐惧在她的眼中堆积,赵扬怒从心起,不觉收紧力气扼住她的骨头,几乎想要捏碎,甚至当看到她眼中渐渐蓄起的泪水时,除了心痛,一种隐隐的快感也油然而生。
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可是他很快清醒过来,“我真没想到,你一个人还能做这些事。我任你在府外行走是给你自由,不是为了让你来反咬我一口。”
说罢,他狠狠一甩。宋清狼狈地倒在地上,簪子应声而碎,她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带进来。”
随着一声令下,一个女子被人推了进来,被赵扬捉住跪在宋清面前。
“小姐……”
宋清浑身一愣,瞬间遍体生寒,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子。
“思思!”
她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去牵思思的手。可是赵扬没让她如愿。他扯着思思往后退了一步,宋清扑了空,呆呆地看着他,心里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咬紧嘴唇,声音干涩,“赵扬,你冲着我来,抓别人算什么。”
“别人?”赵扬冷冷一笑,“我以为你们主仆二人见面,是话别旧情,没想到做了细作的活。”说着,他忽地从腰间拿出一柄匕首,抵在了思思的手上。
宋清猛地睁大眼睛,再也顾不得什么,扑过去就要抢。思思是绣娘,她不能受伤。她的手要是毁了,这一辈子就完了!
眼见着下一刻那刀刃就要割断她的手指,宋清掩住内心的恐惧,哭着抓住了那锋利的刀刃。
在思思的尖叫声中,血流了下来,顺着她的掌心,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黏稠的,腥臭的。她艰难地低头,硬着头皮去查看思思的手,完好的。
那颗悬在喉咙的心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