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假婆娘。”
老兵呼啦一下醉倒:“放屁!婆娘还能有假?!”
“假婆娘”看着霍千里有点重心不稳地朝自己走过来,竟破天荒地头一次见了他没有怕。
她抿抿唇,双手将风灯背在身后:“大王。”
霍千里摸摸耳朵,不悦道:“叫什么叫。”
她很少被人这么认真的等着,不免有些不习惯。
记忆里最深的一次,是母亲带她微服上街。那时暮樱刚拥有“神力”不久,还是个小孩,她让婢女带她去更衣,请母亲在外面稍微等她一下。
尽管已经很小心了,她还是因为巨力而不小心扯断了衣带。暮樱只隐约记得自己一直在慌里慌张地系衣裳——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同行的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随侍的婢女不在,母亲也不在。九岁的暮樱一个人在街上哭着乱跑找了很久,最后还是长姐把她带了回去。
从那时起暮樱就知道,是没有人有义务一直等着自己的,人人皆有自己的事,人人皆会不耐烦。
霍大王又为什么这样?
霍千里染了酒气,却并不难闻,微卷的头发上反而被带出一种清爽的青草香气:“你们荆人的酒,和你一样。”
暮樱看他要倒,适时往后推了他一把:“怎么说?”
霍千里板起脸,很不高兴道:“很会骗人。”
喝起来甜,后劲却大得要命,入口绵绵软软,喝下去却烧刀子似的。
烦人。
暮樱垂下眼眸,忽然笑起来。她很文雅地拿过他手里的酒壶:“谢谢大王等我,按长安规矩,我敬大王一杯。”
霍千里是个混血,睫毛都比旁人长些,小酒家昏昧的灯光在他眼下透出黯淡的影,从里面透出疏离审视的目光来。
“就凭大王会唱我们大荆战士的歌,我心里一辈子敬重大王。”暮樱温温柔柔地笑起来,像颗小樱桃:“我敬你。”
惊鹊和鸣蝉躲在街外,只能看见他们的模样,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惊鹊蹲在地上,双手托腮:“鸣蝉,你觉不觉得殿下活泼点了?”
鸣蝉远远看着:“殿下是少年人,一直很活泼。”
“胡说。”惊鹊皱皱鼻子:“殿下这几日累得死气沉沉,就连在贺家哥儿身边也板着,我看也就这会儿对着姓霍的自在些——鸣蝉,你说霍贼不会是用什么草原秘术给主子下迷香了吧?”
会下迷香的霍大王看着小神婆饱满红润的樱唇压在他碰过的酒坛边,有些烦躁。
她的唇很小,明明是正常喝酒,看起来却像在亲吻那个破坛子。樱唇被坛子压下一块,粉嫩的唇角还带着酒水的晶莹。
最重要的是,她就贴在刚才自己碰过的地方。
霍千里越发烦了。
酒一入喉,暮樱呛了一口:“这么小的酒家,竟有‘荆桃晚’?”
“小丫头片子瞧不起谁?”老兵醉醺醺地一拍桌,大拇指骄傲地朝霍千里一指:“我看得上他!我的好酒,请他喝!”
他嚷嚷完了这一句,扒着桌子整个翻倒,彻底打着鼾睡着了。暮樱酒意上涌,在夜风中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大王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
霍千里丢了锭整银在老板的钵子里,发出叮里当啷的响声。他拎着酒壶晃晃悠悠朝前走:“谁说没醉?”
“哦,”暮樱鼓鼓两腮跟上:“那我开始套话了。”她快走两步跟在他身后:“大王以前来过长安,对吧?”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对护国寺的密道那么熟悉?
还有,霍千里的官话流畅非常,单靠他母亲顺德殿一个人教是达不成这种效果的——除非他真的在大荆居住过。
可霍千里幼年遭虐,少年成名,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这边常住过?
更不要提那把“通灵”的小斧子。
暮樱这几日不断回想,总能想起一个小孩拿着那把斧子的画面——之前她还质疑过霍千里,说这把斧子八成是他从荆人孩童手中抢的……
她甚至有点怀疑,那个孩子自己认识。
就像一场昏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言灵虚假,背后必有真相。
但蛮王远在千里之外,他们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自己年幼时被关在锦绣皇城中的时候,蛮王说不定还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打马放羊呢。
“我从未来过长安。”霍千里负手,神色倨傲:“此事绝不做伪。”
暮樱抿紧唇角。
霍千里透过三分酒意看她,幽幽道:“再者说,本王等了你一天,凭什么对你坦诚以待?”
她果然颇有负罪感地不问了。
“本王言出必诺,说等就等,但等在这里是为了亲口通知你一件事。”
霍千里站直身体,高大的身影投下一层阴影来:
“暮氏阿樱,从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