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冲自己来的!
但她只慌乱了一瞬。
暮樱到底不是小孩子了,这一两年她每天都在在大风大浪里飘摇——虽说是个窝囊废,却终究将胆子锻炼出来了。
贺太师这屋子拢共没有一个屁大,躲是躲不住的,事情最坏不过是同这几个男人睡上一觉,但那又能怎么的?
满京城的贵女,谁还不养几个斯人。贞洁这种东西,从来只有男女关系中的弱者才会在乎——
说到底,成婚时要求对方守贞,不过是强者筛选弱者的条件,本质上和“你家有几亩地”,“你能不能弯腰伺候我穿衣吃饭”是一个道理。
暮樱才不在乎。
这些男人若碰了她,将来必定只有死路一条,她只是觉得有点恶心……又有点遗憾。
早知道要破戒,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干脆把霍大王收了呢?这位大王虽然天生就和自己站在敌对的阵营里,但长得那是真的好。
混血嘛,就连鼻子都比旁人高一些。
何况昨夜自己都借着药劲摸过了,别的不说,至少霍大王的腹肌货真价实。更不要提昨天晚上自己都将他摸成那样了,霍千里却能忍着没对她有半分失礼——
听宫里教人事的嬷嬷说,床下越是守礼克制的男人,床|上就越疯;这种人轻易带不上榻,带上了就格外带劲。
卞婆子在窗外看到了暮樱的人影,越发高兴起来,她常年在东昌侯夫人身边行走,不便露面,缩在后面用气音指挥几个男人:
“去呀!快去!你们办了她,我好回去引今日的贵客们全来‘观礼’!”
暮樱好整以暇,继续搜贺太师窗边的柜子。她等着这伙贼人破门,窗外却忽然倒吊着出现了一个硕大的人影!
暮樱霎时一惊。
来人面色黝黑,身形胖大,整个人倒吊着从窗外猛地落下,几乎和暮樱鼻尖擦着鼻尖!
她一声惊叫憋在喉咙里,险些将自己呛死:“这位,这位壮士……”
“妖怪!还我儿子来!”
胖大男人唱戏似地又哭又笑,猛地从窗户跃进来——暮樱这才发现他竟然不伦不类地穿了身孩童衣裳,肚子还露在外面。
他一指暮樱:“妖怪,你为何变成女人?外面来的是不是你的徒子徒孙!”
暮樱:“……”
这是个疯子?
住在贺太师院里的疯子?
外头的“徒子徒孙”们猛冲进来,本准备扒光美娇娘,一进门却看见个比他们还高壮剽悍的大疯子。
胖男人脸上唰一下落下两行泪水,将他脸上的灰尘冲成了两条可笑又可怜的沟壑:“你们这些妖怪,还我儿子来!”
“徒子徒孙”们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已先本能地和胡乱攻击的疯子打成一团,疯子一个打五个,竟然还有余力回身瞧一眼暮樱。
暮樱的目光敏锐地扫过疯子腰间的木牌。
世家大族的仆从们往往有统一规制,贺家人口众多,养活了许多下游商铺,为了方便这些人进出,就会给他们发一些牌子。
木牌之上,有一个“屠”字。
疯子摇头晃脑:“不对,不对,我的藤儿年十有六,你们都不是他,你们都还不了我的儿子!”
暮樱沉默片刻:“屠老三?”
疯子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疯得更厉害了:“不对!我儿子死了,你们都得下地府陪他!”
他突然大吼起来,那些个“徒子徒孙”被吓得肝胆俱裂,纷纷往外冲,暮樱还没反应过来,疯子已经一掌拍翻了书架——
“轰!”
暮樱脚下一空,情急之间下意识抓紧了小木盒,她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了一个翻板,底下露出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暮樱像一片叶子似地倏忽落入地底,机关合拢,地面再次完好如初。
疯子找不到“妖怪”,原地转了几圈,又疯疯癫癫地跑到别处去了。贺太师清寂的卧房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余一阵清风簌簌吹过地面……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黄昏时刻,末法逢魔。
秋风拂过竹林,卷起一片细眉般的叶片送上天际,云托着它,鸟翼擦着它,就这么飞出了贺家的庭院,飞过了海洋般喧嚣的长安。
嬉闹的孩童伸手去捉这小小的叶片,却反而将它打进了水里。
叶子随着河水奔腾而去,进入了不为人知的水道,黄昏最后一丝平静的光亮绕在叶子周围,像一道不知被谁念出的佛法。
竹篙猛地打过,击碎粼粼波光。
船头的阿庑心头别别一跳,变得不安起来:“朕想回家。”
撑船的男人单手支着原本需三人才能划动的小船,却仍然显得游刃有余。
他耳尖动了动,另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