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所有人都退下,自己推开破旧的木门走了进去。
寻常的市井院落,就坐落在康仁坊的中心。外院甚至还晾着被子,一派人间烟火气。
屋门大开,一个妇人背对着她坐在庭院里,头顶同样是一把侍从打着的伞。
“宁和,你来了。”妇人转回身来,鸦青色的马面裙在雨水中打了个转,与她头顶的金饰交相辉映:“能找到这里,看来这几个月长进了许多。”
暮樱放下伞,跪倒在雨中,白皙的额头狠狠砸在地面上:“求母亲告知,大王人在何处。”
妇人,或者应当叫秦太后,沉默地审视着她。
“他死了。”
“他死了,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暮樱直起身体,又狠狠磕下去:“求母亲告知。”
*
“你既然和荆人的太后联手,就应该听她的。”霍千里站在这无人知道的僻静民院里,深深吸了口气:“在戏楼就杀了我。”
栾提希捂着脖颈,从暗室中挣扎出来:“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霍千里没有回答,他半蹲下来,手掌盖住栾提希的脖颈:“我与你不同,我只问一次——暮樱在哪?”
“那我们来交换吧。”栾提希半边身子被他扯出门外,半边脸浸在血中,半边脸浸在雨里:“你告诉我为什么杀我母亲,我就告诉你你那公主的下落。”
霍千里静了静:“栾提希,你知道吗,荆人会做一种用豆沙做成的包子,很甜的。”
“苏科沁!”
“我小时候,没吃过什么甜蜜的东西,我娘有时候会用她那些很贵重的陪嫁,和一些南边来的荆人商贩换一些他们的这种豆沙干粮……我真的很喜欢。”
可顺德公主的陪嫁终究是有限的,年幼的苏科沁也很懂事,即便想吃也不会说出来。大阏氏知道了,就在苏科沁生日那天差人去了趟边城,带回了几个这样的豆沙包。
小小的苏科沁惊喜极了,可他舍不得一下吃完。想了想,就偷偷跑去拿了大阏氏的食盒,将最甜蜜的馅料放了进去,自己只留下一些发黄的面皮,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品着吃。
可那一天,苏科沁等在草垛里,等大阏氏叫他到跟前摸摸他的头,像以前一样说一声好孩子,可他一直没等到——
只等到了大阏氏毒发身亡的消息。
他们说,毒药就在那些甜蜜的小豆子里。
他们说,只有苏科沁碰过阏氏的食盒。
“栾提希,你问我为什么要毒杀大阏氏。”
漫长的岁月仿佛在风雨中倒着流逝,将煞神般的蛮王变成了小小的苏科沁。他跪倒在风雨中,不明白那个像母亲一样对自己好的女人,为什么会把穿肠毒药下在最美好的食物里。
霍千里张开嘴,却发出了许多许多年前,小小的苏科沁迷茫的问:
“可很好很好的大阏氏……又为什么要杀苏科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