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最害怕的是,她会爱别人。
她说她也曾有过喜欢的人。那会是什么时候?会是多早以前?比他们相遇还要早,早多少?他该怎么才能追赶上?
斯年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很惶恐,脑海里有两个声音来来回回地碰撞,最终变成一句话。
“你别离开我。”
池观秀愣住。
斯年紧紧拽着她的五指,像陷入沼泽中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麻绳。他低着头,重复道:“在我死以前,你都别离开我,行不行?”
他听见池观秀笑了一声,她问:“为什么是你死以前?”
“我不知道。”斯年摇头,他也想提一提嘴角,但只是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他说:“我总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我一定会下地狱的。”
他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语气如同一个在许愿的孩子,“我不想你下地狱,所以陪我到死之前就好。”
他问她行不行,抬起头才发现,池观秀眼中已然含着水光。
清晨朝色熙熙,楼宇之间穿过几缕日光,乐曲一样刺破窗玻璃碎了一室旋律,几点微尘擦过池观秀的耳边发梢,她细白的脖颈边落了些许阴影。
斯年指腹揩了一下她眼角泪水,问:“为什么哭?”
原来她哭了吗?池观秀自己没有察觉。
为什么哭?好不容易又走到了这一步,说不定这次就能把一切都终结,这是好事。
她只是觉得天道无常,人间事总会阴差阳错。
她哭,是因为她一点也不高兴,是因为她一眼望穿了这故事的结局。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拉扯两人回神。
斯年朝门关处望了一眼,没有立刻去开门。池观秀觉察到古怪,试探道:“会是谁?”
“你先回卧房或去书房里等一会,”斯年拍了拍她的胳膊,嘱咐:“应该是我堂哥,他这个人……精神不太正常,等会不论听到什么你都别出来。”
池观秀不解,一步三回头地被推回客房。
这时门外的人已经等得极不耐烦了,开始焦躁地踢门大骂:“喂。死了吗?”
又是一阵尖锐刺耳的门铃声。
“你他妈的幌我呢?!”
“我给我妈打过电话啊,说他没在医院……”
“我c你大爷的斯钰……”
辨着声音,外面不止斯钰一个人。斯年脚步一顿,又走回去把客房门上了反锁。池观秀在里面听出了不对劲,靠近门边喊:“斯年?”
咚咚咚!!!外面的人开始砸门,斯钰的声音穿透了重重合金:“我*你妈斯年,躲在里面不出来是吧?”
“你他妈的要是再不出来老子今天把房子都给你拆了……”
“你别是……”
“喊什么。”斯年终于拉开了门。他视线先是准确地落在为首的斯钰身上,其次才是他身后的几人。
熟人。
“哟,真在这儿呢。”
一个挑染了一撮白毛的精瘦男人嚼着口香糖笑了一下,他下巴朝斯年抬了抬,像是致意一个多年的老友。
“好久不见啊,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