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性子太软,怕日后拿不起来。她也以为自己一生便从夫从子了,未想有自强自立这一日,倒也是前所未有之畅快。
穆双安道:“他倒是敢!”穆砚今日如日中天,赵环一家子怂包,连点子妖言惑众的恶子之说都不敢辩驳,更遑论敢在此时触定国公府的霉头。
她二人自在屋中说话。
米氏却去了荣福堂。行至里间,老夫人正在榻上小憩。二太太行礼过后,道:“我心中有话想与娘说说。”
老夫人了然,命人撤掉里外间相隔的屏风。方挥退众人,只余二太太与老夫人两人。
“有话你便说吧。”
二太太低声道:“虽说是皇恩浩荡,念着双安失了父母,但到底咱穆家还是在的,外臣之女入宫抚养更是少有所闻。我琢磨了几日,实在是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这旨意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穆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若是圣上的意思如何?若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又如何?”
二太太再三思量,咬咬唇,脸色有些发白,声量越发低了:“媳妇原听二郎私语过,太后与圣上之间似有些许龃龉,各有心思。朝局纷繁复杂,这,突然命双安入宫,咱家立时如在暴风之中,左右,左右是依靠不得。”
穆老夫人垂眸,想起李多年说的两个花盆之言,良久方道:“无论是谁的意思,宫里既选了咱们家,那咱们家已是退无可退。世事多变长新,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大丫头我平日里冷眼瞧着,虽脾性有些淘气,但最是个聪慧的孩子。穆家的汉子,刀锋血雨未曾退过。这些浑水,咱在京里,虽只有老幼妇孺,也不怕在里趟上一趟。”
穆老夫人虽已近七十,背脊仍挺得笔直,这些年来,纵使丧夫丧子,这脊背也未曾弯下来过。
“你得稳住了。记住,这是好事。大丫头那,你只管束着她好好学习宫规。”
二太太点点头:“媳妇醒得。”声音略有迟疑,“还有一事,传言都说,咱们双安是皇上替大皇子看中的,只是,听闻大皇子似有些心智不全。”
穆老夫人默了片刻,道:“宫里的人,多有几张面孔,切莫相信他想让你看见的那张脸。”宫中之人,多面貌纯良,内里却不知是何样的心肠,不然怎么能在那样的地方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