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头罩下,他明白过来:有人,在拿这两百多条人命威胁秦川做一些事!或者是说一些话,再或者,是顺着某种心意继续一场游戏!
“爹,”吴琅靠后,将肩抵上秦川的肩,“是谁?我去揍他丫的!”
毕竟,结合巫蛊两门的秘辛来说,这人死得的确蹊跷。
既然是自愿赴死,为何又要千辛万苦进入桃源村,什么地方不能了结了这具躯壳呢?
还是说,只有在此处了结,他才能放心,才能甘愿,才能走得坦然不留遗憾。
那么,是为什么呢?
他们一同进村,一同见了几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到底是什么,让他可以决心赴死。
吴琅靠过来时,有种酸涩氲在秦川眼角,不过,很快,便都消散。
“生或者死,”秦川继续,声音比方才更稳,“大抵来说都是很私人的事情,任何人想要选又怎么选多半时候都同旁人无关,旁人不知其苦便也无权置喙。但,如果这人自认为死得明白、死得其所,甚至连他想要保全的那人也如是理解,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呢?”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得明明白白?”玩家不解,却也不再暴躁,人群中多了几分思索。
秦川继续:“世界上,不知生的人何其之多,同样,不知死的人也不在少数。被稀里糊涂利用,一条命白白交待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有人期待。
“……”秦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什么所以,我猜测的,也不过只是这些而已。”
言尽于此,是善是恶终究存乎一心,由人自行定夺。
是救是杀也同样如此。
毕竟,一切的谜题都藏在表面,但知道真相的人,不论为了什么,此时已是不可能再开口说话,而另一些,也不可能说出。
前者死了,但显然,有人不想让他只是死了,有人,还想将这个游戏继续下去,便用这两百余条生命同秦川做了一场交易。
赌的就是秦川心底那一丝尚未磨灭的清明,赌的就是秦川也不能让这个游戏无法继续下去的不能输的决心……
“那么,”秦川依旧淡淡,“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我愿赌服输,接受惩罚。”
她的肩错开,离开吴琅,离开玉小仙等人,朝着愈发暗沉的桃源村走去,走向横列在村口的村人面前……
“等会儿!”忽然,身后一声巨吼,“劳资要一起!规矩……没说不可以吧?”
是石木天刚,前一句冲着玩家咬着后槽牙笑如阎罗,后一句冲着村民,倒无甚表情。
“我也一起!”吴琅反应过来,“我爹去哪儿我就要去哪儿的!”
别人尚且不知道吴琅口中所谓的爹是谁,目光下意识在石木天刚身上逡巡,都觉得那么一条龙精虎相的汉子,怎么生得出这么细皮嫩肉的二世祖小开……
“我呸!”吴琅道,“我爹在我心中,小爷我心眼儿窄,住不下那么糙的爹!”
“这么说,我也去!”玉小仙蹦蹦跳跳上前一步跟上。
“那,”清水丫丫斜眼瞧瞧那些玩家,“就我一人多没意思,一起呗!”
其他玩家:……
感情其他人都不是人了呗,骂人都能这么婉转,活该一起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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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村世代受山神庇护,山神明断,知善晓恶,欲加之罪本不足惊动山神,但诸位心有不服,便可饮下这清水,将五脏涤荡一番,去请山神辩个分明。”
村长说话的同时,有人从老竹筒里倒出五杯水,放在木质托盘里端过来。
水清冽,无色无味。
端来的人矍瘦,身板很直,手很稳,一盘五杯水平静得没有一点涟漪。
秦川瞧眼来人,自然认得出,那是洛水林家的人。
来人不动声色合眸下压,秦川会意,将第一杯水端起,一饮而尽。
那确实只是水,什么味道也没有。
但,清水入喉那刻,秦川本能地生出一股呕意。
她当即皱眉。
事实上,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从早间用餐开始,她就觉出古怪。
她并非不饿,而是,不想吃,一点也不想!
或者说,她想吃的不是这些东西……
没来由地,秦川想要那种肾上腺素激升的感觉,想要糖果迷局结束时,她朝自己口中滴入的那几滴鲜红……
目光落向手腕……
隔着皮肉嗅闻……
那里面,有种味道,她先前从未注意到过的味道,在勾|引着她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她想尝上一口,想要得到确认!
也就是那一下子,秦川猛然打住,她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危险。
那是什么东西?一次成|瘾?
同现在的处境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