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傀整个人立在秦川面前那瞬,秦川只觉得这个世界那么的虚妄。
那是一个从任何角度去看都看不出半点同顾清澜不同的傀,若非亲眼所见,秦川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逼真的傀。
随着龙千北将金针拔除,又解开傀身上独属于他的那点鬼篆敕封,噬术开始流转,带动其他的秘术开始运转。
这具身体就渐渐活了过来。
她的确是只傀,如假包换,十门秘术加持的傀。
傀仍旧镀满霜花的眼缓缓睁开,眼里,还是一片冰雪的世界,甚至,有尖锐的冰棱穿插其中。
那里,一开始并映不进什么,秦川有理由怀疑,她看不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
然而,只在她缓缓又眨了一次眼后,冰雪的世界开始消融,冰棱消散,内里,渐渐出现一个影子,越来越清晰。
那是秦川。
看清面前秦川的那瞬,傀身上突然爆发出一种极致的情绪。
冰雪消融一般的柔和,她的手缓缓抬起,似乎是因为这个过程太过缓慢和僵硬,她微微愣了愣,又艰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上面还有明显的霜花和冻雪,如果是个人,大抵就是要惊声尖叫。
但她没有,不知是因为现在还不能,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脸上只是有种惊诧,似乎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成了现在的样子。
然而,这并不妨碍她慢慢抬起手,抚摸上秦川的脸,像要把她的每一点都刻进自己的脑海和骨血。
那种抚|摸,在顾清澜仍在世时,在秦川的记忆里,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可此时,这个被冰冻了不知道多久的傀,却自然而然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在这点反|应里,秦川的脑海中依稀蹿入一些画面,那是顾清澜柔柔将她抱在怀中,哼唱着久远的歌谣,是她的手缓缓抚过她的身体,为她洗澡,为她换衣,还是一次次的牵手中秦川的成长,更是秦川抬头时,对方落在她头顶的爱抚,和那一点看不清楚面容却仍旧能教她心安的笑意……
那是爱。
毋庸置疑,纯粹干净的爱。
但,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秦川不应该记得住,而傀,也不应该只记得这些。
而后,在这温情的抚摸里,在消融到达喉咙那刻,秦川终于听清了傀的嗫嚅:
“如果不生下来……多好……”
“不生下来的……好……”
傀的表情也便在那刻急剧变化,那也是种极致的情绪。
那点情绪教傀的面容扭曲,五官皱起,那是一点,任何人看到都能够顷刻认出来的,极致的恨。
但身处极近的秦川还从那点恨意里感受到了点别的,而那点别的就更加莫名,那是惧怕,是惊恐,是根本不想靠近,但不得不,或者说出于某种条件反射的靠近和爱抚。
感受到这点情绪的那瞬,秦川再次躬身干呕,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傀似乎也不明白秦川的反|应,只是下意识想要弯腰扶起秦川,可是,解冻还没彻底完成,于是,她想要的弯腰没有达成,倒是将头垂下,将脖颈露到秦川眼前。
于是,秦川瞧见,对方脖颈之上,也有一个点阵密码,几乎只是在看到的那瞬,秦川就确认了这个点阵密码同她死去母亲脖颈上的那个属于同一矩阵数列。
她伸手,抚上那个密码,傀愣了愣,轻轻偏开了头,似乎,不想让人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
她在拒抗,如同拒抗对秦川表现出亲近一般。
“这是什么?”秦川下意识问。
“只是个编号。”龙千北道。
编号?
秦川笑出声,苦笑。
她追了那么久,最初以为谜底藏在丢失的那个密码本里,后来密码本被徐向南送回才发现,那不过是她同父亲之间的一点童年游戏,藏了一个沈其昌身为父亲所能接触到的最关键的信息。
而现在,龙千北告诉她,这只是个编号。
什么东西需要编号?
是那些千篇一律容易混淆又不得不做出区分的存在。
“这么说,这样的傀有很多?”秦川已经接受这个事实,这个同她母亲顾清澜几乎拥有同样气场和模样的存在,只是个傀。
那么,从小到大,她见过的那些,又是什么?
“很多。”几乎没有悬念,龙千北轻轻道出这个事实。
“为什么,我接触她们时没有见过其他的存在?”
“因为,”龙千北走近一些,站在秦川身后,似乎是担心她会因为震惊过度而倒下,“只有在这只傀被停用,新的傀出现时,这个编号才会被打上。”
“谁做了这一切,”秦川依旧苦笑,示意龙千北自己没有这么脆弱,“谁打上的编号?”
龙千北摇摇头:“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