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几日不见,殿下又要死了。”
紫衣少年坐在文轩阁中,一手搭在椅上,一手拿着马鞭放在膝前,冲着几人笑。他的笑总会露出雪白的牙,像是要撕咬谁,有几分恶劣。
鹰就立在他的肩头,随着他的话盯向众人。
被他拿话刺着,柳青几人都不太好受,柳青想张口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座上的少年又把头扭向厅中站着的白青季,哂笑道:“白副将为殿下贴身护卫、奋勇杀敌,不仅自己完好无损,还将殿下从重围之中救了出来,果然好本事。待回了军中,我必得为副将写一份请功文,好好嘉奖一番才是。”
白青季被刺得羞愧难当,当即便跪在厅中,“是我无能,累得殿下至此!我有罪!”
柳青想着圆场,道:“参军,她已是知错……”
他冷笑一声,没有停的意思,白得过分的面容一半隐在阴影中,分裂的极为明显,“你总是勇猛有余,谨慎不足,一时犯莽便分不清主次。这不是你第一次失误了,从前为着罚你,殿下把你调到身边做副将,想着好好磨一番。
她心里想的是磨剑,盼着你出息,没成想剑没磨成,倒把自己搭了进去。这买卖做的可真是赔,待她醒了,我可要好好笑话她。”
白青季已是无地自容,恨不得将头塞进地缝之中,只道:“此事是我失职,我不辩解,请参军责罚!无论罚的多重,我都甘愿领受。只求罚过之后,再给我补过的机会。”
见那少年还要讥讽,久不吱声的谢燕翎微微上前,道:“还是做正事要紧。”
那鹰猛地扭头看向谢燕翎,她没有退缩,在一片安静中与鹰僵持着。
“行了,玩去吧。”
鹰随着少年的抬手而飞到一旁站立的亲卫头上。
少年冷笑着起身,理了理披风,拿着马鞭对白青季说:“你是阿凤身边的人,我怎好罚你?待她醒来,你自去问她吧。”
说罢他抬步向外走,边走边对柳青道:“领我去看看阿凤。”
映辉殿中,子徽仪正在拿温帕子给风临擦手指,他擦得很仔细,将指缝中的血污一点一点拭去,身旁放的那盆温水不多时便发红了。
听见有人入殿,子徽仪有些疑惑地起身,刚刚走到内殿门口,便有人掀帘。他顺而望去,在一片熟面孔中,望见了个脸生的少年。
他看着那人,刚想询问寒江,对方便先开口,偏头问柳青:“这怎么还有男人?”
柳青给子徽仪赔了个笑,低声道:“这位是丞相家的公子,应丞相嘱托来照顾殿下的。”
那少年闻言看向子徽仪,展颜一笑,“哦……是阿凤的未婚夫啊。”
子徽仪应声抬手,轻轻一礼,道:“在下子徽仪,表字清华。”
“凌寒星。”
那少年冲他抱拳,露出雪白的尖虎牙,冷艳的脸缓缓勾起笑容,“贱民一个,没有表字。”
说罢他便抬步向前,路过子徽仪时,竟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轻笑,意味深长道:“好好干。”
这话的语气有些像上司对下属的鼓励。
子徽仪微微蹙眉,隐有不悦。
凌寒星却不管旁人,径直走到内殿榻前,微微低头,只看了一眼,脸色便由笑转阴。
他皱着眉,拿着马鞭轻轻拨了拨风临的手,道:“阿凤?”
风临没有反应,似乎仍在睡着。
他又拨了拨她的手,“阿凤,别睡了。”
榻上的人仍置若罔闻。
凌寒星有些恼,猛地撸起袖子,朝风临伸出手去。这动作气势汹汹,子徽仪心中一惊,抬步想上前,却被谢燕翎一把拽住。他刚想喝止,却发现那凌寒星竟将手指搭在了风临的手腕上,看上去似乎在把脉。
谢燕翎的声音适时响起,“公子勿惊,参军是懂些医术的。”
子徽仪一愣,慢慢撤回了脚,目光看向那认真把脉的少年,目光有些复杂。
凌寒星收回了手指,看上去似乎松了口气,转身道:“没事,死不了。”
子徽仪登时微恼,全凭着多年的涵养才没有口出恶言,道:“听你这么说,是有救治之法?”
“嗯,本来也死不了。不过总这么昏着是不行。”凌寒星边走边说,“等会儿下点毒叫她醒过来。”
子徽仪再也忍不住,怒道:“你说什么?”
谁料凌寒星却不以为然,苍白的脸反而显出笑意,“冷静些公子哥,我还能害阿凤不成?别听见个毒字便大惊小怪,毒也是能救人的。”
谢燕翎上前一步道:“公子无需担忧,凌寒星虽口齿太利,却是有本事的人,在军中也是颇受殿下信任的。公子不妨叫他一试。”
随后她眉头紧蹙,转向凌寒星,还没开口,就先叹了口气,“郎君说话还是谨慎些,此处不比北疆。”
凌寒星不屑一笑,大步流星跨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