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人来来往往,自成一派繁荣之景。
前些日子,自己见惯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杀气遍野,当下见着这市井烟火,心上总觉亲近许多。
从前,她也憧憬过做一个策马扬鞭、荡涤红尘的女侠,英姿飒爽,绝冠武林。可经历了这许多之后,却反多了些对寻常平淡日子的依恋。
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那样的日子,充盈着平凡琐碎的幸福,倒成了她如今可望而不可即的生活。
走着走着,耳畔忽的传来一阵隐隐的哭声。她心上有些好奇,便循着这哭声,找寻源头。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高逐晓止步于一个糖人小摊前面。
只见前方街角处,立了一个男子,而那哭声的源头,便是他身侧的小女孩。她身着碎花棉衣,看起来仅五六岁的模样,像是遇到了极伤心的事情,小嘴张得大大的,两只胖乎乎的手不住地抹着眼泪。
“阿宝不哭啦,你想要什么,爹爹给你买就是……”
那个男子蹲在她身旁,一只大手在那小女孩的背上轻抚着,和声和气地劝慰着。高逐晓看见他的衣袖上,还缀着块异色的补丁,想来家中并不是多么富贵的。
“我想要小蛐蛐……”
小女孩呜咽着说。
“好,咱们去买。”
“我还想要糖葫芦……”
“嗯,糖葫芦在西街,不在此处的。”
男子牵着她的小手,轻轻摇了摇。
“那……”
小女孩忽的抬起那张花乎乎的小脸,伸手指向高逐晓身侧:
“我要糖人,要小老虎样子的……”
“好,咱们去买,买只小老虎,阿宝可别叫小老虎咬到……”
男子笑了笑,站起身来,拉着她往此处走来。
彼时街上人流涌动,川流不息,似乎唯有她一人静立原地,眼中只余那对父女。
许是距江水太近,水汽密集,吹得她的眸中有些湿润。
制作糖人的老师傅手艺格外娴熟,只片刻功夫,一只跃动的小老虎便已跃然现于铁板上,他取了根竹签,将那糖人黏在上面,而后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这才喜笑颜开,拿着糖人蓦地往男子手上点了一下,口中叫道:
“爹爹被小老虎咬到啦!”
那男子见状,颇有耐心地陪她做戏,面上做出吃痛的模样,又甩了甩那只手道:
“哎哟,好痛,阿宝可真是狠心……”
如此,他又牵了女孩的手,往远处行去。很快地,背影便没入人海中,不复再见。
高逐晓却仍旧立在那里,瞧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在心头翻涌,甘甜如此,又分外苦涩。
这时,眼前忽的晃入一袭墨白身影,将她吓了一跳。
来人面上戴着一副狐狸面具,手上却抓着一直糖人,那糖人的模样,是个女子,着一身长裙,腰间配着把剑。
“天灵灵,地灵灵,狐仙狐仙要显灵,专门来捉漂亮女子的魂灵,为我助长仙气灵……”
那人声音故作粗闷,身子左右摆动,另一只空着的手完成爪状,上下摇晃。
高逐晓却仍是不动,端端盯着面前那人看。
旁侧有路过的行人,见着这情状,略略顿足,斜了一眼,复往前走去。
“神经病么?”
“我看不像……”一女子品评道。
“倒像是发了羊癫疯……”
随着人群指指点点,那人也渐不再手舞足蹈,手中的糖人亦垂了下来,却仍旧是头朝上、正着的人像。
“你为什么不理我!”
温让有些忿忿道。随即,伸手将那副狐狸面具摘至头顶,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跟着我干什么?”
高逐晓亦回目以对,反问道。
“我……”
他忽的哑口无言,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垂下头来,默默地站着。
高逐晓亦垂眸,又看了眼他手中所持的那支糖人,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要跟着我。”
话毕,她抬了脚,擦过温让的肩头,往街巷深处行去。
她信过很多人,受过太多骗。那些谎言如同利箭一般,早已将她初入江湖那颗纯良的心,扎得支离破碎,当下里,再要强求她向任何人敞开心扉,将内心深处最最柔软的地方,展现在他们面前,亦算是一种残忍。
千山独行,固然洒脱不羁,又注定与寂寞为伴,可那同样可做一盏坚厚的盾,将一切喜怒哀乐、苦悲辛酸通通隔绝在外,此间好处,她此下里才多了分理解。
高逐晓抬首,便望见那些灰瓦重甍之后,默然坐落着的群山,又忽然觉得,如此心态,却恰同一人不谋而合。
心上一阵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