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些伤兵们就崩溃地对着帮助过他们的百姓们大发脾气起来。
若不是那几个伤兵缺胳膊断腿儿了,项晚晚和那几个百姓可能当场就要被交代在那儿了。
受过惊吓的回忆浮现在眼前,项晚晚紧盯着易长行的眉眼,忍不住地后退了两步。
却见易长行神色如常,并没有半点儿异样。项晚晚这才心来,她忙问:“你怎么中了毒物呀?是……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不小心吃坏了东西吗?”
“不是。”易长行淡淡道,可他的眉心深处却有着一丝愁容,“我是被人刻意下毒的。”
“啊?!”项晚晚脑子一懵,赶紧走上前去,坐在床榻旁的小凳上,关切地问:“是谁下的毒你知道吗?这个毒物叫什么,你该如何解,这些你知道吗?”
“此毒名为山月引,是北燕人在卫国皇室那儿得来的毒物。”易长行顿了顿,又道:“此毒,无药可解。”
“山月引?!”项晚晚大震。
“就算胡大夫能知晓一些情况,也顶多做一些缓和,却并不能做真正的清除。”提及山月引,易长行的心底顿时怒火中烧,却并未显露半分。可这怒火在他心底肆意蔓延,渐渐滚烫了他的心脉,不由得让他再度咳嗽了起来。
本是小小的轻咳,却在喉间逐渐演变成猛烈的山火,燃烧了易长行的整个身心。
不知他到底咳了多久,等项晚晚回过神儿来时,却见他已然趴在一旁的被褥上,虚弱无比,仿若奄奄一息。他双唇间异常惨白,却看得项晚晚触目惊心。
她一个猛子奔上前去,赶紧帮他的后脊顺着气,口中还不住地担忧着。也可能是因为太过震惊和恐惧,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恐惧的颤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帮你去倒点儿水!”
说罢,项晚晚立即夺门而出,凌乱的脚步比不上她那颗,快要跳到喉咙眼儿里的恐慌心跳。
她一口气跑到屋子后头的小厨房里,大口大口地、猛烈地喘着崩溃的闷气,全身只觉得有一股子被命运戏弄的无力感,逼得她快要不能站立。唯有粗陋的灶台,方能给她半点儿支撑。
此时,她眼底的水雾,却渐次浓烈了起来。小厨房里的景致她看不真切,她眼底浮现的是,在很多年前,当这山月引被研制出来后,那药师为了展现出这毒物的威力,只用了一滴,便将身形近九尺的彪形死囚,于一瞬间全身抽搐,七窍流血,吐血身亡。
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时间护住这罪犯的心脉,来延长他的性命。
那会儿小小的她当场看到这一可怖的景象后,吓得依偎在她的娘亲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却也正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更是将这药师的威力顿时拔高,引得在场众人阵阵喝彩,掌声如雷,响彻云霄。从此以后,这药师在卫国上下更是被卫国皇室以礼相待。
因为忌惮。
但这药师也是为了自保,这辈子都没有制作出山月引的解药。他虽最终因年老气衰,没几年便去世了。可山月引的解药一事,终究是成了世间的遗憾。
从此,这山月引,就成了卫国上下,震慑朝臣和凶犯的宝物。
上至朝臣,无人敢再有谋逆之心。下至百姓,就连偷盗之类的罪行,都少了许多。
可也正是因为这山月引,在平静了没几年之后,就挑起了大邺和卫国之间的纷争。
……
过往的回忆渐渐地在项晚晚的脑海里浮现,她摸摸索索地,颤抖着双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直到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小半壶,混乱的思绪和恐慌的身心,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擦了擦额间渗出的细密薄汗,忽而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很多话要问问易长行。
既然中了山月引的毒,是不可能存活这样久的。
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所中的毒物是山月引的?
万一……
万一他中的根本就不是山月引,而是其他毒物呢?
想到这儿,项晚晚的心方才堪堪平复了些许。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恐慌的神情看起来跟寻常无二,方才端着斟满了水的小碗又回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