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端王福昭刚刚从宫里回府。
虽然就目前来说,整个皇宫里他的位阶最高,再加上目前代理皇权,易长行又没有成婚,更没有后宫。这会儿,福昭若是想成日住在宫里头,龙袍加身,自然也没人能管得了他。
但是,他终究是有些忌惮的。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皇位来得那么名不正言不顺,更不想让自己的登基会被天下人所诟病。越是到这个紧要关头,他越是觉得自己要小心行事。
尤其是这种需要密谋之事,只能在自个儿的王府中进行。
料事如神的卢归见端王疾步走进书房,并目光扫了一圈书房外,见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方才慎而又慎地关紧了房门,这会儿,卢归心底便明白了大半。他忙问:“殿下,是这批北燕俘虏里,有什么变故吗?”
福昭大吸了一口灼气,闷声道:“他们把北燕王的独子高已给抓来了!”
卢归脸上一凛,眼底闪过一瞬的担忧,旋即,却又平复了下来:“殿下,那你见着高已了吗?”
“高已现在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本王去见了他,还泼了几盆冷水,也没浇醒他。”福昭担忧道:“万一这高已突然醒了,为了活命,把本王与你,一同供了出去,该如何是好?!”
“那就……杀了他。”卢归的嘴边噙着一丝冷笑,淡淡道:“这人凶得很,跟疯狗似的。若是将我咬了出来,自然没什么,我本就是卫国人,可找的理由太多了。但若是他咬出了殿下你……那就完了。”
福昭一屁股坐到一旁的圈椅中,颓然道:“事情棘手的地儿就是在这里!如果此人死了,北燕王必定大举进攻金陵城。到时候,他们就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攻打了。那高已本就是个疯狗,可北燕王是疯狗他爹啊!到时候,就怕是咱们大邺天下,断送在我的手里,那就完了啊!”
“怕什么?若是大邺真走到那一天,殿下你依然是殿下,而亡国的皇帝,却是你的七弟呢!”
福昭心中一沉,睥睨着他,并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卢归恰到好处地闭了嘴。
福昭心烦意乱道:“毕竟这是老祖宗的家业,就算到时候亡国皇帝是我那七弟,可本王也将命不久矣!卢归,你精明世故,不会连这点儿都想不明白吧?”
卢归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道:“是我疏忽了。”
福昭本身就是心烦意乱,这会儿也并不在意卢归的这番言辞,他烦恼道:“若是高已是在战场上死的,又或者,是在他们北燕的地盘上病死的,这都无妨。可现在,高已被咱们大邺掠走一事,应该已经传到北燕王的耳中,这块烫手山芋,该如何是好?!”
卢归耷拉着眼皮,食指和拇指缓缓地揉搓着,脑海里在不断地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整个书房里,顿时陷入一股子焦灼的沉闷。
福昭就算是再怎样的心焦,这会儿也不好打扰卢归的思绪。他只能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烦躁地来来回回。
过了好一会儿,卢归忽而幽幽道:“殿下先前说,最近朝堂上,大家都为丹阳全军覆没一案吵得不可开交?”
“不错。”提及这事儿,端王就烦躁。他闷声道:“且不说当时咱们损失了过万兵马,七弟也是到现在都毫无踪影,旁的不说,七弟毕竟还是一国之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早就是凶多吉少的事儿了。哎,每次大家在为这事儿争吵时,我心里头就怵得慌。”
“殿下你怕什么?”卢归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高已,咱们三人知道丹阳的那场交易,就再没有旁的人!朝堂上,他们吵他们的,你心安理得就好。有些权利,不用点儿手段,怎能得到?更何况……那权利本就该是殿下你的。”
福昭一听,终于舒缓了几分。
“所以,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卢归阴恻恻地笑了笑。
“什么?”
“殿下你看,北燕太子高已现在就在我们手中,若是北燕王想要赎人的话,咱们就让他把皇上交出来!”卢归得意道:“皇上当初早就乘乱跑了,北燕王自然是交不出人的,那……咱们就可以由此为借口,把高已给杀了。”
福昭一愣,转而面露喜色:“妙哇!”
“北燕王自然不会放弃他这个儿子,可手中又没有咱们的皇上,他必定也会发动全军在九州上下各处搜寻,这也算是帮咱们徒增了寻找皇上的人手。”
福昭直勾勾地盯着他:“本王,为何要在寻找七弟的这件事儿上,多增加人手?”
卢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殿下你想啊,这都两个月过去了,皇上到现在都没个身影,根本不可能还活着,你怕什么呢?再说了,你跟北燕王这么一番交易,本就仰仗你的那些朝官,自然更是坚定不移。那些个原先举棋不定的中立派,没准儿,也会有一些人慢慢靠近。这,是你拉拢人心的大好时机啊!”
福昭想想也对,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