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跪拜在原地的端王党们,顿时尴尬极了,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是该站起来呢?还是继续这么原地趴着。
福昭心中一沉,面色微凛,口中却强装惊喜,对着葛成舟咬牙切齿地道:“真的?已经有七弟的消息了?葛成舟,你怎么不早说?!”
葛成舟微微低头以示歉意,接着,他从自己宽大的朝服袖袋中,取出一顶精致的黑玉发冠,道:“这是在通往临安的官道上发现的,正是皇上御驾亲征那天所佩戴的发冠!”
此发冠一拿出,所有朝臣们都聚拢了过来,就连跪拜在原地的那些端王党们,也顿时跳起身,凑了过来。
发冠是暖玉锻造,与其他王孙公子所佩戴的本没有什么差别。唯一区别的,便是这颗当年西域进贡的纯色黑玉。
恰逢西域进贡黑玉的那一年,正是易长行领兵平定苗疆,班师回朝的时日,先帝就将这颗世间仅有的纯色黑玉赐给了他。
当时,所经手登记和接引的,都是礼部。
这会儿,礼部尚书一眼便认出了这黑玉的主人,正是当今圣上无疑!
更因这块黑玉当时进贡之后,顿时因为纯度和稀有引起朝堂之上一片惊艳,当年见过的这些朝官大多数都站在此时的奉天门这儿,顿时,所有人的心底都是一片清明,个个都深知,皇上还活着!
一时间,奉天门炸开了。
本是犹豫不决的朝臣们,激动极了,一个个比刚才高呼端王“万岁”时,还要更起劲儿。
福昭只觉得自己这会儿仿若从云端之上,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的脸上此时青一阵白一阵,变得好难看,微怔了一会儿,方才阴阳怪气道:“葛卿既然已有七弟的发冠,怎么这会儿才拿出来?”
葛成舟将原先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微臣并不知晓这黑玉发冠是皇上所物,若非兵部和禁军里,一些与皇上向来交好的人提醒,恐怕,我还真会疏漏了这一环节。”
“幸好幸好!”其他人乐呵呵道。
“微臣已派了更多的人手向着临安方向寻找,应是很快就会有皇上的消息了。”葛成舟又不动声色地补了这么一句:“也许是今夜,也许是明天,没准,皇上就要回来了!”
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言辞,顿时将福昭的心给揪紧了。
也正是葛成舟这么一句言辞,再没有任何人对福昭恭维了,就连立场坚定的户部左右侍郎二人,这会儿脸上,也是真真切切地透着劫后余生般地喜悦。
福昭见形势急转而下,对自己极为不利,又担心皇上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被寻到,他急于在群臣面前立功的心溢于言表。
想到这儿,他赶紧对这帮欣喜莫名的众臣们,说:“既然本王的七弟就要回朝了,想必,他这会儿一定伤势极重,等回来后,既要养伤,又要安抚,现在北燕王那边的各种攻打,都对他的养伤极为不利。这么的,为了减轻七弟的负担,咱们在北燕太子高已一事上,一定要妥善行事。北燕王那边正在跟陌苏谈判中,现如今,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没错,还有被俘的万人北燕兵将一定要妥善安抚!”有人应道。
见自己的观点终于得到了回应,福昭终于放下心来,他刚准备下令对北燕兵将的处置,谁知,却见葛成舟收起了黑玉发冠,对着他义正词严道了声:“端王殿下,你又是如何知晓皇上目前有伤,且伤势极重的?”
福昭:“……”
有人不明真相,说了句:“皇上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又遭遇丹阳惨案大劫,必定是身负重伤吧?!”
福昭干干一笑,道:“所言极是,七弟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所过的是,非人生活。”
却也在此时,福昭开始正视起葛成舟来。
他忽而觉得,这个葛成舟,明面上确实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可怎么每到关键时刻,都会站出来将事情的发展转向不利于自己的方向?
难道说……
难道说城外的葛家祠堂修缮得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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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城外的葛家祠堂是否修缮顺利,总之,项晚晚的战旗是缝制得相当顺利!
当她把一面成品战旗缝制好后,平铺在床榻上,整体地欣赏着自己手中的成品时,心中的喜悦顿时溢满开来,瞬间将这两天易长行已经离开的悲凉事实给压制了下去。
可这份喜悦在心底还没有溢满多久,却被突如其来的回忆一下子给打散了去。
是了。
去年端午过后,便是这样的一面战旗插满卫国云州城内外,逼迫得她的父皇陷入两难境地。也正是因这面战旗插满了云州城内外,才最终引得北燕兵马攻入卫国城池,将卫国宫殿屠了个干干净净!
一股子莫大的恨意瞬间取代了原先的喜悦,项晚晚双手撑着床榻,死死地攒着战旗的一角在手心里,恨意袭上心头,凝结成水雾,在她的眼眸四散开来。
她自然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