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该怎样撇开关系,项晚晚毫无头绪。
用过晚膳后,两人又缠绵了好一会儿,易长行才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城外的战局,是他现在最为担忧的事儿,项晚晚深深明白他心底的烦恼。
可她更是明白,若是三日后,自己的行动牵连了他,不论自己成功与否,他一定会被牵连其中。
城外战场迫在眉睫,这倒不是他们大邺江山的事儿,关乎于这一点,项晚晚根本不在乎。
她在意的是,大邺国土里,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们。这些百姓们和他们卫国的百姓是一样的,是最无辜,最不该因此而蒙受灾难的可怜人。更何况,现如今的大邺国土里,还融入了大量的原来的卫国民众。
她深知,若是大邺一旦沦陷,成为北燕人的俘虏,不光大邺本身的百姓们不好过,他们卫国的子民更是会沦为更底层的人。
北燕人的野蛮早就有所耳闻,北燕王父子俩的疯狗行径,更是令人发指。卫国现在没了,大邺若是接管卫国子民,倒是能给卫国人一个安安稳稳的平安日子。但若是北燕接管,一切就难说了。
项晚晚茫然地将新买的绣针一遍又一遍地在烛火上运来运去,她的脑海里设想出千千万万个可能。但每一种可能,都告诉她,必须与易长行撇开关系。
他是久经沙场的兵将,是能徒手画地形图,做出城外各处战局和防范的将领,他拥有能够抵抗北燕王屠杀的最佳谋略。
他,绝不该在自己的这场复仇里,成为被影响最大的人。
易长行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问陌苏:“准备得怎样了?”
“端王正加急催促子夜庄主召集人手的事儿,庄主明面上装装样子,背后没有丝毫动作。庄主的所有动作,都帮皇上查找晚晚姑娘的身份讯息去了。”陌苏如实禀报道:“庄主说,上一次皇上发出寒鸦之后,他们一直都没有回应,是因为晚晚姑娘的事儿,确实很有蹊跷。”
“哦?”这么一说,易长行紧张了起来。
可他口中的“瑜德帝姬”四个字还未说出,便听见陌苏又道了句:“逃难到离河对岸的,有好些卫国的朝臣家眷,他们都说,当初瑜德帝姬,是与他们一起过了离河,却是与卫国太子云规分别于岸边。帝姬殿下曾苦苦哀求卫国太子什么,但最终,云规独自一人离开。他们说,帝姬殿下曾为此伤心欲绝,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帝姬殿下便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
“帝姬殿下毕竟是卫国皇室中人,朝臣之间尚能知晓她的模样,可若是她扮作普通民女,藏于民间,是不会有什么人发现的。”陌苏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所以,晚晚她真有可能是……”
“子夜山庄庄主留了个心,早就派人前往西域,去找一些卫国的朝臣们,让他们通过画卷来辨认瑜德帝姬的模样。因而这段时间,庄主那边的寒鸦始终没有消息。不过,想来这事儿也快了。”
不知怎的,这事儿越是接近真相,易长行的心底越是荒凉不已。
若项晚晚真的是瑜德帝姬,那他俩本就是缔结姻缘的两人,却因为这场不该发起的战事,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又走到了一起。
如果不是这场战事,恐怕,大邺和卫国之间将相安无事,更多的,只是共同防范北燕的作妖罢了。
若不是这场战事,恐怕,今时今日的这个时间,两人的娃娃都快降生了。
这场战事……根本不该发生!
想到这儿,易长行愤愤然地看向轩窗外的秋夜朦胧月,恨声道:“还有半个时辰。”
“是,皇上,还有半个时辰。”陌苏躬身行礼道。
“你会怨朕吗?”
“不,这都是我应得的。我是个罪臣,只想戴罪立功。”陌苏敛眉沉声道:“我的武功并不高强,也没有领兵打仗的才能,更没有谋略的手段。这段时日被任命为禁军大统领,我深深地觉得,我的能力确实不足。”
易长行点了点头,转身踱到房门边,推开房门,一股子秋夜寒凉的气息窜进五脏。
他蓦地转过身来,换了一副凛然的模样,对着跪拜在原地的陌苏,大声呵斥道:“禁军大统领陌苏,时任统领一职期间,与端王福昭里应外合,意欲谋反,更与城外倒戈兵将联合密谋,企图虐杀万千北燕俘虏,其心可诛!念在悔过自新,又是前禁军大统领丘叙的表侄,今网开一面,革去所有职权,贬为庶民!”
此言一出,议事厅外顿时一震,转而乌拉拉地,一大堆禁军上前,将这位上任没多久的禁军大统领给拖了出去。
陌苏凄厉的声音,在皇宫的夜空之上,显得苍白又无力:“皇上!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从未与什么人密谋,更没有企图虐杀北燕俘虏啊!”
易长行三两步踱出厅外,冲着陌苏被拖走的方向恨声道:“若非你玩忽职守,端王府中这样多的人,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进了宫?!若非你与端王之间里应外合,想要扳倒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