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不算近，从这里看过去，高颜只能看到迷蒙的脸色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心不在焉得像一张草草而成的素描。
但这并不影响他散发魅力，自从他一出现，整个场馆的眼光全部被他拉过去，简短的几句场面话，更成了他神秘莫测的佐证。
足够英俊，足够有钱，足够的权势，足够气质非凡，
也足够让人着迷。
李力持还在激情澎湃地说着场面话，可是高颜什么也听不见，她脑中嗡嗡隆隆，潜藏多年的记忆呼啸而来，将她缠绕着，碾压着。
三年前的莫尔济讷，飞雪，木屋，连绵不断的阿尔卑斯山脉，和篝火边那个耳鬓厮磨。
男人被火光点亮的眸子，贪婪地俯瞰着怀中女子莹润的脸庞。
高颜被这目光灼烫，心脏像要烧起来，一张脸红透，交织进火光。
她扭了扭身子，尽量为自己挣脱一点空间。
“别乱动。”
耳边的声音艰涩喑哑，热乎乎环进高颜的耳窝，她不服气，又在阔大的羽绒服里拱了拱。
“我就动。”
“你……哎。”
高颜觉得抱着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瞬间明白，羞地缩了缩，嗫喏道：
“我不是故意的，可我总得喘口气……”
“我给你。”
一枚炙热而诚挚的吻，不由分说地落而来，一颗一颗舔舐着高颜的牙齿，席卷着高颜的灵魂。
……
记忆和现实的人在此刻重叠，高颜极度克制，但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慢慢抬起头，小心地一点一点去比较的变化。
男人明显更为成熟。头发更短了，漆黑利落，毛孔里都透着精明。那双曾经总是满含深情的瑞凤眼，此刻却盛满疏离和高不可攀。
一瞬间千言万语，梗在喉头。
高颜定了定，平复着心中的汹涌。
她最后望了一眼，他正双手插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助理，派发着启泰金融的纪念币。队员们正将他团团围住，满眼崇拜。
很大方，那纪念币的面值不低，队员们喜形于色，挨着拿到礼物后，又客气地同每一人握手致意。
高高在上的冠名企业老总。
再看高颜自己，低到尘埃，被流放到市队的前国家队队员。一身丑闻，一无所有。高颜想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平常，可是心还是揪在一起，她从未觉得自己的现状是这样的难挨。
见似乎还没注意到自己，高颜冲思彤悄悄递了一个眼神，表示自己要离开一下。
思彤不明所以，懵懂点头。
结果高颜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李力持高亢的声音。
“高颜，先别走，先过来跟庞总认识一下。”
……
高颜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李力持有病。
她硬着头皮转身，尽量维持着体面，用自己最饱满的状态，伸出手，迎向。
“庞总，您好，欢迎您。”
可后者面沉如水，漆黑的眸光里尽是深不可测的疏离，高挺笔直的鼻梁锐利而沉冷，面对高颜的靠近，连眼皮都未动一动。
他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感情。良久，才只是听不出情绪的一句。
“你好。”然后他伸出手，握住高颜：“谢谢你的欢迎。”
冰凉而干燥的触感慢慢缠上来，熟悉又陌生。
那双手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白透皮肤之下，青色的血管凸起交错，这是长年运动的结果。
两人的交叠转瞬即逝，几乎只有一秒，两人同时放开。
官方到极点的礼仪，就像所有人的第一次相识。
头顶气窗的阳光直射而来，高颜眯了眯眼睛，借势移开目光。她转向李力持，一字一句的解释。
“教练，我这个腿有点不方便，我去处理一下，先失陪。”
李力持闻言，仿佛才看到高颜的伤，故作关心地说了两句，最后结语还是落回到身上。
“高颜那，好好练，出了成绩，才不辜负庞总的投入呀。”
讨好之意布满每一个毛孔。
高颜微笑点头，故意不去看的表情，然后转身离去。
·
盥洗室的水流哗哗作响，高颜把膝盖和手臂粗略冲洗一遍，然后一点一点用医用棉签点涂伤口。
药效过了，皮肤开始发胀，骨头也是一阵阵窸窸窣窣的疼。
高颜抿了抿嘴角，索性将整瓶酒精倒上伤口。
撕扯般的刺痛带走难以捉摸的钝痛，却让高颜的心头一松。她终于觉得方才胸口的那股燥热的浊气消散了。
周围寂静一片，足够的安静给了高颜足够的安全感，她的脑子清明起来，开始慢慢思考一会比赛的时候，应该选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