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整,诺特先生终于准时准点地回到了家。他左胳膊下夹着个擦得油光锃亮的棕色公文包,黑发梳大异常平整,脸上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一位典型的英国绅士,可卢卡斯的眼窝向内凹陷得厉害,诺特专属的海蓝色眼睛也透着疲惫。
“爸爸!你回来了!”提亚本来在客厅里给布兰达姑妈讲着书上看到的故事,听到声音便跑到玄关处,“看这个,是泰勒姑父带给我们的!”她举起了怀里抱着的布偶猫。
这只猫显然才几个月大,全身都带着柔软的绒毛,最为漂亮的却是她的眼睛,像是沉寂的海底。
“嗯,”卢卡斯的声音很低沉,“谢过你姑父没有?”
“当然,你得动作快点,该吃饭了!”她一溜烟地跑回去,接着讲故事。
卢卡斯摇摇头,或许他的女儿不像其他的小姐一样仪态端庄,但总能给人带来快乐。他不太善于表达情感,所以只能是在提亚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笑了笑。
“卢卡斯回来了?”布兰达姑妈向门口张望着,阿丽安娜吩咐可可去把餐盘摆好。
“你们先猜猜那只坩埚最后怎么了?”提亚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西奥多配合地没有讲出荒诞的结尾,“它一直跳,一直跳,直到肚子里的魔药全部撒出来,把自己变成了一颗仙子味的多味豆。”
“提亚,我怎么觉得这是你自己编的?”布兰达姑妈挑挑眉,她今天的口红颜色很好看,这让她至少年轻了十岁。
“而且为什么是仙子味,那是什么味道?布兰达你吃过吗?”泰勒摊开手,做出费解的表情。
“仙子是什么味并不重要,但这真的是书上写的,不信问问西奥多!”
“确实如此布兰达姑妈,适合三至五岁巫师阅读的《破袜子森夏恩故事集》。”西奥多干脆地说道。
“提亚,我亲爱的,你的阅读范围还真是广泛。”布兰达用手撑着脸颊,肆无忌惮地笑着。
她的发质很硬,大多时候会将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很端庄,实则不然。
“泰勒你带来这只猫,家里有段时间要不得安宁了。”诺特先生慢慢走向茶几,皮鞋踩在地板上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将一尘不染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公文包递给阿丽安娜,接着才坐进沙发里。
“不会,这只猫很温顺——”泰勒赶忙站起来回话,接着才又坐回去,“肯定不会添麻烦的。”
他敲敲小猫的头,可怜的小布偶果真只是吸吸鼻子呜咽一声,并没有其他反应。布兰达姑妈一把拍开准备再次下手的泰勒姑父,她可是很喜爱这只毛孩子。
亚克斯利一家只有两个人——可他们都很幽默。提亚曾经怀疑过,卢卡斯和布兰达是只差了两岁的姐弟,为什么性格差异会如此之大?
提亚认为的原因是,布兰达姑妈曾经先后有过两个女儿。她们都有漂亮的绿眼睛,是和提亚的梅尔阿姨和泰勒姑父一样的薄荷绿,可她们都在两岁时不幸夭折了。
那是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最黑暗的五年,而在泰勒格兰芬多式的鼓励和赫奇帕奇式乐观的影响下,布兰达终究养成了这种性格。
没错,这大概是后天的吧?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两人才很喜欢到有小孩的家庭做客,尤其是诺特家和博克家——或许现在应该称为桑斯特家。
提亚一直从布兰达那里听说桑斯特家有个和她一般大的姑娘,在夏天出生,讲话却像春风一样柔柔的。可惜的是,提亚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那位姑娘。
而布兰达也根本没提,那姑娘究竟是巫师还是麻瓜。
说回怀里的这只布偶猫,原本是格林格拉斯家里的。但格林格拉斯的两位小姐很是念旧,只愿意留着老猫森妮,便将这唯一一只小猫送到了亚克斯利的店里。嘱咐了无数次,希望它能去个更好的地方。
知道这些事的提亚想到了达芙妮,现在看来,刚见面时达芙妮那做作的样子,着实可爱到让人发笑。
“无妨,西奥多也很喜欢它是不是?”卢卡斯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他总是要求自己在九点前做完所有工作任务。
这就意味着,即使是他很敬重的姐姐,他也不怎么欢迎她经常性地到来。
“是的父亲……”西奥多盯着提亚挠着猫下巴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挪。
正吃饭间,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滴在花园的红蔷薇上,惹得花枝一阵轻颤。春日的凉意丝丝渗入到室内,星星有眼力地去关窗户。
可就在漆黑的室外,一团不明生物正在上下起伏着靠近室内明亮的灯火。那团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星星只能用手指着那东西,嗓子里却吐不出半个单词。
“那是什么?”泰勒正对窗户,他疑惑地扶了扶方框眼镜。
“我想……那是一只……”布兰达姑妈也注意到了那团黑影,她手略微往下一放,便紧握住了魔杖。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