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
灵幻新隆说着,原本平视着鸣海遥的视线微微斜飘。
自荐灵类咨询所的助理当然是被拒绝了。对此不意外的鸣海遥反而有些担心对方会认为她不知好歹。
她在自我推荐的过程里,展示了自己可以使用计算机结合读屏软件进行文书档案记录、收集、整理、归档和管理工作;至于其他的处理函电、邮件,电话记录,打印文件,复印资料等,她也做了对应练习;最后实在感觉没有可能性的时候,她又说自己很会冲咖啡用以招待客人。
可所有人都知道咨询所楼上就是咖啡店。
“没有,是我叨扰了。”鸣海遥对他微笑,并未将心底里的惆怅与自嘲带出来。
规律的触地声缓慢地远离耳畔,使用着白色盲杖的女孩走出房间。
“芹泽,你去帮一下她。”
灵幻新隆注视着离开的鸣海遥,想到门口狭长且昏暗的楼梯。话刚出口,芹泽克也就跟了上去,举止小心地为鸣海遥引路。
他便拿烟出来,熟练地点燃,吞下烟雾,随后缓缓呼出。烟头在手指轻点间迸发红且烈、隐或现的火星。
“你是要去楼上吗?”
楼梯间,鸣海遥停顿在阶梯上。她歪着头,寻着声源——就在身后,应该比自己低着好几阶,声音却像是从水平处来。
说话的人一定很高,几乎和岛崎亮一样高。
她想了想方才在灵类咨询所的人,“芹泽先生?嗯,我去说和朋友一声,她就在楼上咖啡店工作。然后出去补办手机卡,还有买新手机。”
芹泽克也迟疑:“可你这样方便吗?”
鸣海遥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认为这类小事对于她很是艰难和漫长。
“不方便。”
芹泽克也和鸣海遥同时愣了一下,问题是他问的,答案是她答的,但他们却都没有准备面对不做掩饰的回应。
她于是为缓解氛围地乐呵起来,身体轻微地摇晃着说:“其实还好啦。”
自觉说错话的芹泽克也冷汗狂飞,慌忙道所长是个善良的人。
“我朋友也说过你们人都很好。”鸣海遥在想他说这个干嘛?
芹泽克也说所长对拒绝她感到过意不去……请让他帮助她。
“刚刚那句问话,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比较笨。
阳光透进楼道,在阶梯墙上打出一块的暖黄光块,背对着的女孩动了动嘴唇。
“欸?”
随后鸣海遥真真正正地笑起来,她想着绘里香说得果真没错,他们确实很好。迎着光的芹泽克也对此不明所以,心里只觉得她笑起来后,背光的暗处就多几枚明晃晃的月牙。
“可以让我帮助你吗?”他又问。
意识沉沉下坠,岛崎亮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思绪穿透四面冰冷、闷堵的墙壁,浮在空中,视觉在梦境中短暂地回归。但比起海市蜃楼的画面,他更被真切的声音引导。
哒——哒——
是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他追寻着声音飘去,看着鸣海遥向后招手,然后一个人走下漆黑的楼梯。
梦里的她走在街头,慢慢悠悠,身畔徐徐经过三三两两的行人、狗、猫或许还有天空上的风。然后,她等在红绿灯前,头微垂着,平静地聆听,直到示意通行的鸣叫响彻时再度前行。
岛崎亮忽地开口:“为什么离开呢?小遥不是说喜欢我吗?”
梦中人一边走路一边说:“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
“那天小遥不是向我告白了么?”他听到还很开心地抱起鸣海遥来玩呢。
“那天是在自言自语的疑惑。”
“欸——”尾音拉得极长极尖,夸张不若于综艺夸张式的反应语气。
走得太慢的鸣海遥踏上马路中央小岛的时候,红灯正好亮起,车流奔涌般穿过城市腹腔。
“但我对你有感情。”
她继续等待着下一场鸣叫。
“很多很多的感情。”
两端的马路随着语言熊熊燃烧起来,越燃越旺。烈焰滚动着将他包围,火舌窜动着刺得他动弹不得——岛崎亮像钉子一样牢固嵌在梦的地面——鸣海遥的对面。
他感受着火焰,它是滚烫、痛苦与辉耀。
同时也是极度美好。
很烫,岛崎亮感觉自己正在火中融化,变作焦油或者灰烬。
“可小遥的东西还在我这里呢。”他说。
灵幻新隆指间的烟还未熄掉,瞥眼先发现芹泽克也回到了室内。
他有些惊讶:“啊,芹泽没有帮她做点什么吗?”
“被软软和和好声好气地婉拒了。”芹泽克也挠头,回到位置继续整理委托文件。
灵幻新隆听言熄灭烟头,起身抬手扒拉开一丝百叶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