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鞭炮声仿佛一瞬间在这座城市中炸开。
应夏忽然心有所感,她疲累地推开窗户,闻见了浓烈的硝烟味。
很多人给她发了拜年红包,大多是在北城混圈子时认识的前辈和歌迷。应夏摸出一根烟来,慢悠悠地点燃,然后给应梨发了红包。
她是第一回给应梨发红包。应梨也是第一回收到了红包,分别是应夏、李娟、余薇薇,以及潘茵的妈妈。
潘茵的妈妈还给应梨发了一长串语音。大意是感谢她对潘茵的照顾,以及感谢她还记得潘茵,最后还用潘茵的微信收下了应梨的红包。
某些时刻,人与人之间,是需要这些细微的、甚至俗气的举动,来维持着关系的亲密与美好。
「姐姐,我好像有些理解,你那天跟我说的‘打开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应夏发的是语音,她的嗓子被香烟熏然得有些沙哑:
「我说过?不记得了,你一个人在家吗,邵明呢?」
应梨叹了口气,她点了视频通话,一接通就问她,“我去找你好不好。”
应夏在调整镜头,她望见了应梨满脸的颓唐,眼睛眯了一下,“不太行,我最近不喜欢工作室有人类进入。”
她觉得那样的话,似乎会破坏掉她精心营造出的一种氛围。
应梨也不例外。
应梨的脸垮了下来。
“别这么可怜。”应夏对她笑了笑,她的眼角开始有皱纹了,“李斯年这几天在倒腾烟花卖,他那儿还剩了不少,你想不想玩?”
不等应梨回答,她又作出决定,“我让他去找你,你等着吧。”
通话被.干净利落地挂断,应梨缓缓眨动眼睛,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想拒绝。
她只是突如其来的沮丧与无力,不想一个人闷着,不想任由这些情绪扩大。她放下手机就去换好了衣服,提前下楼等待。
空气里有刺鼻的硝烟味道,应梨咳嗽两声,过了五分钟,李斯年哈欠连天的赶到。
“你自己玩去吧。”李斯年没精打采,“我眯一会儿。”
他真的坐在了车上阖上了眼睛,只是把窗户打开。
应梨只好自己拆了那箱烟花,她挑了个仙女棒,但是没有打火机,只好去问李斯年要,但对方也没有。
并且李斯年的困意彻底消散了,他忙碌了一天,本来只想好好睡觉,根本没有任何要守岁的欲.望,还得开车去给应梨买打火机。
“应夏如果不给我赚个几千万,那可真对不起我。”靠在车门上,李斯年垂眼看应梨蹲在地上玩烟花,他的嘴角忽而咧了咧:“算了,也不亏。”
应梨回头看他,似乎是欲言又止。
李斯年选择走过去,抢走了她手里一根仙女棒,“干嘛?”
“你不要总是压榨我姐姐。”小姑娘细声抱怨着,“我从没见过她状态这么差过。”
都怪这个黑心的经纪人。
李斯年也不为自己辩解,他反而觉得应梨的这个脏水泼得有些及时且奇妙,暗自思忖:应夏是否真的需要被压榨一把?
也许应该试试。
应梨突然尖叫一声,然后飞快打了李斯年的手,“你笨啊!”
李斯年不会拿,手指捏在了有火药的位置,那花火呲溜着蹿了下来,烧到皮肉只是一瞬间的事。
疼痛后知后觉来袭,仙女棒被应梨打了下去,李斯年为难地看向自己被烧出伤口的那一小块地方,虽然不怎么疼,但他不由得抱怨了句,“我本来在家睡得好好的。”
应梨不敢吭声,李斯年又皱眉,他把声音提高了问道,“是我压榨你姐吗?明明就是她把我当个孙子使唤。”
她还是不说话,失去了玩烟花的兴致。
等手里的仙女棒烧完,应梨便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扔掉,她觉得李斯年喋喋不休的抱怨很烦人——邵明被打成那样都没叫过一声疼。
“……那你现在回去睡觉吧。”应梨将剩下的烟花搬回李斯年的车上,“祝你新年快乐。”
“祝你新年快乐。”李斯年似笑非笑,他的表情终于舒坦了一些,从怀里掏出了个红包给应梨,“拿着吧。”
应梨不知道要不要接,想了想还是摇头,“你的公司都倒闭了,还是自己留着吧。”
李斯年从善如流地收了回去,“行,算你有良心,知道替我省钱。”
他的手指早已经不痛了,只觉得那块皮肤有些异样,忍不住捻了下,“你上去吧,我看你上去。”
楼道里那么黑,而且总觉得里头阴风四起,怪瘆人的。
刚要准备走,李斯年又问她,“对了,你和邵明分手了?”
应梨点头,但四围太黑了,她出口补充道:“你怎么知道。”
“你姐说的呗,她让我趁虚而入。”李斯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