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掀开帘子,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房间里光线不是太好,屋子也有些狭窄逼仄,木床其实只是一块架在两条长凳上的木板,陈旧的被褥也洗得有些发白。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蜡黄、骨瘦如柴的男人,身子蜷缩着,青筋凸起的手掌捂着嘴,极力压抑喉间的咳嗽,还是时不时漏出一两声清咳,见有人进来,无力抬头,只是虚弱地抬眼望过去。
丁五味一看见病人,就显露他杏林高手的医者仁心。顾不上客套,他直接抓过对方的手腕,弯腰安静地给他把脉。
孙祁氏言简意赅地轻声给孙大壮介绍:“大壮,这位是丁大夫,医术高明,给你看看。”
孙大壮张张嘴,有气无力地对丁五味说道:“有劳……丁大夫了。”仅仅几个字,说得异常的吃力。
“不用不用,你现在别说话。”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乎连孙大壮的喘息之声都清晰可闻。
堂屋里,白珊珊不停地朝门帘张望,楚天佑背着手慢慢踱着步,折扇在左肩敲着,赵羽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
须臾之后,丁五味“咦?”了一声,眉头拧成个“八”字。
孙大壮听到这声“咦?”倒是坦然,毕竟在意料之中。孙祁氏却是慌了,忙问道:“丁大夫,是这病……治不好了吗?”
“不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病比我想象中的轻多了,我才奇怪。放心,碰上我,死不了。”丁五味放开孙大壮的手腕,给他掖好被子。
“轻?”孙祁氏瞪大眼睛盯着丁五味,一副怀疑自己听错的样子,床上的孙大壮原本已半阖上眼,听了这话跟孙祁氏一样的反应。
“我们出去说,不要打扰大壮兄弟休息。”丁五味说完率先掀帘子出去,孙祁氏看了一眼孙大壮,也跟着走出耳房,来到堂屋。
“五味,怎么样?”正对门口站着的赵羽着急询问。
丁五味却是一副为难,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五味哥,是很棘手吗?”白珊珊看着丁五味的眼睛询问,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是,大壮兄弟这病……不难治,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丁五味看着几人,一副不知从何说起。
“不难治?”三人异口同声问道,跟孙祁氏一样的表情。
“那……”楚天佑收起扇子,指着丁五味,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孙兄确实是得了瘟疫,可是却并不致命,不是得了就一定会死,也不会马上死的那种,他这病不难治,反正,现在死不了。”丁五味这一番解释,自己都觉得有点乱,也不确定其他人听明白没有。
“不难治?那怎么……孙兄似乎病了很久,这里还……”赵羽想说,这里怎么还笼罩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他的疑问也是其他人的疑问。
“我说孙大嫂啊,大壮兄弟病了多久了?”丁五味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大半个月了,一直下不了床。”孙祁氏的脑子有些乱,一时回转不过来,只能丁五味问什么她答什么。
“大夫开的什么药?你有药方吗?没有的话,把药渣给我看看也行。”
丁五味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孙祁氏问得一愣一愣的。她稍缓片刻,捋了捋,回答道:“没有大夫给大壮开药,我们也没药方。大壮吃的药是药铺掌柜开的,他说是照着几个月前刚出现瘟疫时的症状开的药。我去给你拿药渣。”孙祁氏说完,急忙去厨房了。
“五味,你发现什么了?”楚天佑问道。
“这个……有点儿乱,我也说不清楚。”丁五味拿扇子挠了挠头,想着怎么表述,“你们看啊,这个村子的瘟疫看起来很严重啊,可是孙大壮却不严重啊。”丁五味说着一摊手,继而眉头一皱,又说:“你说不严重吧,他怎么又半个多月都下不了床呢?难道那些大夫都是庸医?开的药方不对?”疑问太多了,丁五味的脑子有点乱。
“就算病得不重,再怎么也是瘟疫,又碰上庸医误诊,吃的药不对,怎么也拖不到现在吧?”赵羽也想不明白。
“对啊,所以我才说有点儿奇怪,有点儿乱。”丁五味脑子大了。
就在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孙祁氏端着冷了的药罐子出来了,还拿了个碗,一起放到桌上,请丁五味查看。
丁五味小心翼翼地把药渣一点一点倒进碗里,仔细分辨那些被煎得变了样的药材,再每一样挑出一点摆在桌上,确保每种药材都被挑拣出来了。再一边看,一边闻,细细辨别。最后,他喃喃自语:“没道理啊,这是怎么回事?”
“五味哥,怎么了?药有什么不对吗?”白珊珊看丁五味这样子,知道有问题。
“就是药全都对,我才搞不懂。奇怪,真是奇怪。这些药是对孙兄弟的病的,甚至对于孙兄的病情,这药还猛了点。按理说,吃这药,早该好了啊,怎么会现在还卧病在床呢?”丁五味更加迷惘。
“啊?早该好了?可大壮都吃了十来天了,刚病就开始吃啊,怎么还没好呢?”孙祁氏是一肚子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