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汽车的尾灯渐渐远去。
陈忆北在楼下等她上楼,看着家里的灯亮了才离开。
那些天没有回复的短信,也许不需要答案了。
---
苏怀南匆匆洗了个澡,刚吹完头发,就接到了韩穆杰的电话。
“怀南,”手机听筒那边传来韩穆杰有些疲惫的声音,“有些话,我好像只能找你说了。”
“你在哪里?”
凌晨两点半,韩穆杰开着车,绕着明川,一圈一圈地兜圈。没有目的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开往哪里。
苏怀南来到了安静出国前,几人一起去喝酒送别的烧烤摊。
小摊位置和招牌灯箱上的店名都没变,只是老板换人了。
“是之前老板的儿子,宵夜摊熬人,人老了,就把技术和摊位都交给儿子,也算传承衣钵了。”
苏怀南赶到时,韩穆杰已经坐在小桌椅前,拿着纸巾一遍又一遍擦着老旧黏腻的桌面。
这张桌子,曾经坐过她、安静、琬琬、严缜、秦宇、陈忆北、韩穆杰。
后来,又坐过她和陈忆北。
现在,只剩韩穆杰。
流年翻转,缘分诡谲。
---
“老板,刚刚点的那四串豆腐皮,多加辣!”
韩穆杰点完菜后,苏怀南又补充了一句。
小摊也与时俱进,不用再去自己拿串了,而是手机扫码点餐,有名有图还有文字解释,再也不必担心因为不认识,而拿错什么奇奇怪怪的串了。
韩穆杰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问苏怀南近况,又聊聊曾经上学时候有趣的事。
“诶,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李逸臣在厕所打牌,被改成通报批评说在厕所蹲位里唱歌的事吗?你敢想象他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爸了吗?天天被两个臭小子吵得头疼,嚷着要把他们塞回去。嘿,真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李泽一,就是篮球赛时我们班的战术指导,那会儿就觉得他挺懂战略战术的,果不其然,他现在去了部队搞战术研究。”
“对了,还有张桉蕤……”
他却始终没提一个人的名字。
苏怀南静静听着,偶尔笑着点点头,没有刻意去开启某个话题。
韩穆杰仰起头看向漆黑夜空中高挂的明月,忽然开口:“我曾经看到林清玄写的一段话,他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月,它独一无二,光明湛然,当月亮照耀我们时,它反映着月光,感觉天上的月亮也是心中的月。”
“我喜欢看月亮。”
说话一向滴水不漏,可以完美周旋于各种的老师、同学之间的韩穆杰,一个一向很少提及自己想法的韩穆杰,第一次在她面前以“我喜欢”三个字开头说出一句话。
苏怀南也仰起头,月光肆意柔和地洒了她一脸。
川南市是一座阴天多过晴天的城市,夜晚时常灰蒙蒙的,今晚这样明亮且轮廓清晰的月亮,是如此的难得。
---
韩穆杰开车送苏怀南回到了小区楼下,已经凌晨五点了。
早上八点,准时在安静家接亲,她还得早起赶去化妆。一会儿或许只能靠在沙发上迷瞪半小时了,好在,刚刚在陈忆北车上那一觉让她恢复了许多精神。
“好想回到上学时候啊,今天说了再见,明天就又能再见。”
苏怀南的手停在了车门开关上。
“你说,我比严缜,到底差在哪里了?”
韩穆杰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嫉妒和埋怨,苏怀南转过头去看他,目光单纯而坦然。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不解,怀南的心感受到一阵温柔的刺痛。
“真的想知道吗?”
韩穆杰关掉了车前灯,初春清晨的雾气已经渐渐升起,笼罩在车外。白白的,缥缈的,他有些看不清小区水泥路面延伸的方向了。或许世界一直是清晰的,只有他被包裹在了这层薄雾中。
他沉默了很久,点点头。
“你会给安静买一本崭新的《鬼吹灯》,但严缜会给安静偷回她那本页脚卷曲泛黄,用红笔蓝笔花花绿绿写满随笔的《鬼吹灯》。你会把布满油渍的桌面擦得干干净净,再把碗筷用茶水烫一遍,才开始点菜。但安静会看也不看一股脑坐下去,顺便把一只脚往凳子一翘,叫嚷着让老板来两瓶冰啤酒。”
“班长”,这两个字,苏怀南说出口有些陌生,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称呼他了。高一下学期开学,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小声怯懦地称呼他“班长”,那时的韩穆杰告诉她,做你自己就好。
而现在,她也无比真诚地看着他,认真的开口。
“她……不是你的月亮。”
这句话像是一个定身法术,韩穆杰被瞬间定住,宛如一尊石雕,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时间在宽阔的车内流逝,怀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