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风苦雨,孤女糟难,是闻着叹息的悲剧。
更大的悲剧是,当事人还要不回公道。
颜真是知县,他们家是打零工的,杨二福夫妇只能劝她忍耐,给她辞了工,打落牙齿和血吞。
没想到颜县令不肯罢休,非要纳她做妾,期间又搞出来各种手段,每一个说出来都能让人掀桌子。
连番骚扰之下,杨小英不堪羞辱,投缳自尽,幸亏被她婶婶发现。
杨二福和妻子商量了一下,索性对外宣称“杨小英自杀了”,空棺出葬,这下总算摆脱了颜真的纠缠。
“你这两年去了何处?你叔叔杨二福发了财,你知道么?”
杨小英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民女在处州的仙观安身。”
“五仙观?”
“家父生前和仙观道长有一点渊源。其实,遂昌百姓能安居乐业都仰仗五仙庇佑,为仙观做事是我们的本分,从没想过要得到回报。只是……”说到这里盈盈垂泪。
楚亭月递了张手帕给她,温言道:“仙人救困济贫,你在困境之中,求助仙观,也是天理。”
“仙观的仙姑庇佑了我,我们怕留在遂昌还是会被发现,仙姑就让人送我去了处州。至于叔叔得了笔钱……我是知道的。”
“哦?”
杨小英低着头,低声道:“我‘死后’,颜县令送了一笔钱给我叔叔,让他们离开遂昌。”
这个解释也在理。
颜真有胆子逼迫孤女,但真的弄出人命,他又有点慌了,塞钱赶人这套做法很合理。
只不过……
杨二福到处州转了一圈就回到了遂昌(虽然是在颜真死后),而他后续的发迹程度,显然不是颜真能给出的。
至于杨小英,穿着打扮倒是朴素,但是谈吐上,又超出一个贫家女子的状态。
“既然远走他乡,为什么忽然回来?”
“三年一次的迎仙大典就要举行了,各处观里都派了人来观礼。观中人知道我是遂昌人,就带上了。民女恰好也有一个重要决定,需要和叔叔、婶婶商量。”
楚亭月打量她一下,笑道:“你要成亲了?”
杨小英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民女,是要出家。”
“你要当道姑?”
“民女受仙观庇佑,两年来跟着观中道姑们一起听经文,一起修行,得到了不少感悟,想要终生侍奉五仙,为遂昌父老祈福。”
楚亭月告诉她杨二福死亡原因的判断,给了她地址,让她去镇上祭拜。
杨小英珠泪在睫,连连拜谢,却提出了一个疑问——她的婶婶是怎么没的。
杨二福的发妻是从村里嫁过来的,勤劳肯干能吃苦,至于相貌么,自然也平平无奇,而且在经年累月的操劳下急速衰败。
杨小英说她婶婶身体很好,性格开朗,而且比杨二福更能当事。
当年她出事,一直是婶婶忙里忙外,诈死之法也是她想出来的。
陈行不耐烦的说了句:“你婶子是在处州没的,想知道的话,去处州府打听。我说,你不是就在处州么?”
杨小英行了个礼,抹着泪出去了。
陈行怼完人,再看看她那孤苦无依的样子,心生恻隐,叹气道:“这姑娘也怪可怜的。”
说完,却看楚亭月和路英都一脸沉思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楚亭月笑了一下:“可怜么?至少她的日子过得不比杨二福差。”
“肤白细腻,手上的茧也软化了,这哪里是道观寄身的清苦日子应该有的。而且,她身上带着的香味……应该是扬州宋家水粉。宋家水粉胭脂,与别家不同之处便是取多种香花合香,香味绵长,点在发上衣上,可数日不散。”
对路英来说,这就在知识储备外了:“这香粉,很难得到?”
“难倒是不难,人人都能买。只不过……”她比了个大小:“这么一点的香粉就要百两银子。去年及笄,师母送了一盒,我平素都不舍得用。经历也有所发现吧?”
“没有巡司这样的实证,只不过,我实在是见过太多真正处于孤苦无依中的人。”
陈行脸上一红:“卑职立刻安排人手去盯住。”
“不用——你派人去一次处州府,拿刑捕司令,把杨程氏相关案卷调过来。”
这又是刑捕司的特权,以浙江为例,各地方衙署不能够跨地区办案,若是本辖区内的案子涉及了其他区域,得写一大堆公文请对方协助。有时候为了等一个跨地区的案卷,案子审理能一停个把月。
具有跨区域办案权的只有三个部门,锦衣卫镇抚司(他们能全国转)、刑捕浙江司和浙江按察司。
也只有他们,能够一个令牌直接调取所有需要的案卷,地方上不得阻挡。
“杨程氏的死……有蹊跷?”
楚亭月笑了下:“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