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人在医馆。
身边候着的是王苁和一个刑捕司捕快。
见她醒来,王苁立刻说:“路经历有急事回县衙了。大夫说巡司您内脏受了伤,须得静养几日。”
“哎哎,巡司您……您不能下榻,大夫在熬药,您先歇一会。我让人回家中喊一个可靠能干的管事娘子过来伺候。”
她是真没想到中午那一场爆炸带来的内伤比预估的严重,当下凝神调息一番,自觉还能支撑,当下一日三事,她实在无法安心躺在床上。
“无妨,王公子且回吧,我回县衙再说。”
“等等,等等,好歹把药喝了,让大夫再看看?”
一边捕快也拦着,她知道这必是路英的嘱咐,也就不让两人为难。
没一会大夫亲自端药进来,听她说要走倒也没太阻拦,只给了医嘱,又感慨了一句:“今日城北怎伤了这许多人?”
“大火没有控住,又伤了人?”
“和巡司一样,被爆炸震伤了的人。”
“去,跟上——人数,藏匿地点!”
“王公子,打听一下冯素与你外祖达成了什么共识?有任何变化,第一时间通知我。”她想了想,拿出一枚花信:“这是刑捕司特制,紧急情况下使用。”
“这冯教谕……是什么危险人物?”
楚亭月笑了下:“莫问太多,按照我的嘱咐行事便是。只要你外祖离开县城,无论去哪里,都给我留个信。”
说罢,整理一下衣衫,提起绣春刀就往外走。
王苁看着她矫健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好好写几篇文章,不再给自己找借口偷懒,无论如何要要在秋闱考上秀才……
未时半,楚亭月策马出城,在码头附近的茶馆见到了杨和。
杨和开门见山:“今天城北发生了爆炸?钦差船上私运的物资中有火药数箱子!”
楚亭月大惊。
杨和被齐方同留在船上查案兼保护,并从齐方同那里拿到了“任意搜查”的许可。
他首先彻查了李业的舱房。
李业死前“金珠案”的故事,和他的死状,他那与“金珠案”极其相似且极度为人不齿的经历,都很容易让人将他的死亡和“复仇”联系在一起。
杨和在见了所有相关人后排除了这个可能。
楚亭月他们对李业的过往一无所知,他却因为那倒霉同窗的缘故查过那家二小姐的下落,见过大部分相关人。
“巡司觉得,这艘船上秘密运输的是什么东西?”
“沿途官员的孝敬?”
“不全对。‘孝敬’是要进京的,你觉得这些东西有‘秘密运输’的必要?”
楚亭月“啊——”了一声,杨和说的没错,这几个王公公的亲信外出,收取“孝敬”从来不是秘密,甚至回京的时候还要特意炫耀一番。
入王公公等人腰包的东西不需要隐藏,换句话说……需要隐藏的是蔡祥等人想要赚取的‘私房钱’。
“难道这些东西是特意运到遂昌来的?”
“只能做此解释,巡司知不知道……”
“遂昌有一条卖禁品的通路。”她把当地公然销售贡品,私挖银矿,私铸钱币等情况说了一遍。
“难就说的通了。”
船上运输的东西别管来源,最终是要通过遂昌这条特殊的销售通路换成钱。
“这里面夹杂了五箱火药,是李业接的私活。”
这是杨和搜遍了李业舱房后最重要的发现。
一本秘密账册。
说是秘密,其实就大大咧咧的放在桌子上,旁人一看只以为是一本日记,然而杨和研究过李业的过去,知道他有一套秘密记账的手法。
有些事他没有和楚亭月说全——他那个朋友,受了屈辱讨饭回来后从没“放下”,一直卯着股子劲要让李业身败名裂,为此和他一起查了不少东西,直到对方进士为官,就任他处才无可奈何地缓了下来。
杨和很轻松的破译了那本账册,里面不但记载了他加塞“特别物品”的信息,还记录了蔡祥等人沿途的所有收受。
将这个账本和目前船上过明路的库存一对比——呵呵,蔡祥吞了一半给上司们的“孝敬”。
楚亭月完全看不懂这个账本,只能问:“李业知道运送的是火药?”
“他知道,还备注了一句‘疑为开矿所用’,对方的出价很高,难怪他敢动作。”
楚亭月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个船得暗舱居然能放那么多东西。
杨和恰恰在这个时候补充了一句:“这艘船本是漕运定制,货舱极大,结果刚下水就被挪做他用,钱倒是算在漕运那边了。改装是军械司完成的——最初挪作说的是水师急用。”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这是三年多以前得事了,当时我在漕运那里为官。”
楚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