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仙大会第八天,夜。
当天那么一出,信徒们到底什么个心情,玄清这些人已经懒得想,也不敢想了。
当天大典结束后,迎仙岛打破了入夜封岛的传统。
渡船预先得到通知,将信将疑的来到码头,然后看到一大波急着出岛的人。
这种场景是迎仙大会举办以来的第二次,还有一次在三天前的早上。
玄清等人同样筋疲力尽,但他们是胜利方。胜利的喜悦是最好的兴奋剂,让他们这时候依然神采奕奕,激情洋溢的准备明天的敕封大典。
大典地宫,一场审讯刚刚开始。
这个地宫中本来摆放着刘婉音的遗体,这天早上刚刚经历过官员士绅和大量信众的瞻仰。现在最当眼处摆着两张椅子,高矢寒和楚亭月端坐其上,目光锁定被捆在行刑架上的兰仙姑。
锦衣卫的人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地取材,把个华丽的道观地宫变成了阴森森的锦衣卫刑房,楚亭月一走下来都被惊了一下。
楚亭月下来的时候,第一轮刑讯已经结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高百户看到她略带一点笑意的招招手,不像在刑讯,像是茶馆戏院遇到熟人那种轻松。
单看高矢寒,也确实像是在戏园子看戏的模样。翘着二郎腿,手边放着上好的绿茶,就差再给他加一叠瓜子果干。
楚亭月一坐下,缇骑原样给她也上了一套,高矢寒还问了一句:“饿不饿,来点宵夜?”
在这点上,她觉得北镇抚司的人都是真人才。
哪怕是张思仁这种武举出身,北镇抚司中公认的“厚道人”,都能在刑房一待一天,该吃吃该喝喝,出来了照样睡个好觉。
高矢寒喝了口茶,下巴微微抬了一下:“嘴挺硬,一句有用的都没说,其他的废话倒是很多。要不是写字太麻烦,真想先割了舌头换个安静。”
锦衣卫的问题很简单——董明使在哪里?你的上下级各自是谁?你们搞事的钱都藏哪里了?
第一个问题——董明使?不是在锦衣卫诏狱之中么?
第二个问题,上级?我是圣母下凡,文佳皇帝再世,谁有资格指挥我?下级,哈哈哈,天下受苦受难之人都是我等信徒,等时机一到,与天兵天将合力,必将尔等碎尸万段!
第三个问题回答的最爽快,钱?你去问玄清啊,五仙教就是我的大金库。
每一次回答,迎来的都是一轮残酷的刑讯,这位二十多岁的女子硬是毫不服软。
楚亭月看这架势就知道没什么结果,她挑了下眉心说这种情况下把她喊来干嘛?她可没有就着惨叫和血腥气下饭的爱好。
“巡司要不要试试?”
“刑捕司的本事哪里比得上北镇抚司,不敢班门弄斧。”
高矢寒淡淡一笑:“兰仙姑,仙姿神韵一个人,本官琢磨了一下,兴许人家不喜欢和我们这些粗人打交道。巡司也是姑娘家,兴许谈得来。”
楚亭月好不容易才忍住一声冷哼。
这位高百户真是求人帮忙搞得好像别人欠他的情。
高矢寒的确也不是没事干找个人来陪着他看刑讯。他不是第一次和白莲教的人打交道,上来先让人彻底搜身,防止她暗□□药自杀,接下来就是对方拼狠劲了。
他在北镇抚司多年,从力士开始,最初做的就是刑讯的活,看惯了各色人犯。其中特别难搞的就两类人——闷声不响的,和自说自话的。
兰仙姑两者兼而有之,她不想说话的时候除了忍不住的惨叫就不会多发出一点声音,她要开口,要么回答的南辕北辙,要么就是抓紧一切机会继续传道。
连受刑的时候,都在不断吟诵白莲教经文,以及翻来覆去的圣母降临,天兵天将……
高矢寒对于从这样一个人嘴里套出东西不抱太大希望。
刑讯当然可以继续下去,可他又不是以看折磨人为乐的人,对他来说这就是浪费时间。
于是,他想到之前在杭州的时候,一次和张思仁喝酒,对方和他说的一件事——楚亭月和大理寺姓邵的右寺丞学习过审讯之法。
这位曾经的大理寺右寺丞官位不高,名声很响,因为他有一手审讯的绝活——很少动刑,却几乎没有人能在他的审讯下撑下来。
大理寺都说没有他撬不开的口,没有他拿不到结果。
就连北镇抚司都请他过来帮过忙,他们刑讯了半个月没有成功的悍匪,此人过来短短三天就拿到了对方的同党名单、隐藏地点的信息。
照理说这样一个人物应该飞黄腾达,无奈有本事的人经常都太有个性,北镇抚司好几次请人都被他拒绝,而且,他审问过的人犯,口供别想改一个字。即便换了人审,这哥们也会毫不客气地直接批注当中不合理之处。
这种性格在京城肯定是混不下去的,一年前已经改去地方当了某地按察司佥事。
张思仁说此人曾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