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冒。
连日来积累压抑的情绪像是被放在天平一端用理智压着的杯子,鲜血的涌出,让天平彻底失衡,所有的负面情绪噼里哐啷砸了她一脸,气得在自己腿上锤了好几下。
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
为什么这么多人就她这么倒霉?为什么是她回京路上遭遇土匪?为什么她莫名其妙成了猎户的妻子?好不容易逃出来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都找不到一个亲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明明她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啊?
她真的好不甘心哦。
眼眶一直在发热,视线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第一滴泪落下时,后面的眼泪就像是珠子一般接连不断往下掉。
过路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道面前的小娘子出现了什么难过事,驻足站立犹豫,终于有第一个人开口了。
“小娘子怎么了?发生什么难事了?”
“看你摔得这么狠,怎么也不擦擦,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可还有钱?没钱上我家去,洗洗手还是成的?”
……
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甚至有热心的大娘开始往她的手心塞手绢。
江新月难过是真的难过,可自己的教养又做不出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哭,胡乱用袖子擦了两把脸,带着哭腔道:“我没事,我就是找不到家了,着急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笑了出来,却什么恶意。
那位塞了帕子的热心大娘道:“找不到就继续找呗,这算什么大不了的。”
“家里有些远。”
“远就问人,雇马车走,再不行就骑毛驴,实在没办法也能走过去。什么办法不是办法。”大娘家也有个差不多的女儿,看见标致的小娘子心软几分,示意小娘子擦擦手。
“快些回去吧,免得家里人开始着急。”
江新月眼眶又是一热。
是的,还有家里人在等她。江家的人不用提,将她带大的外祖母怎么受得了她失踪的消息?她又是在探亲途中出事,二舅舅和表哥只怕会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愧疚至今。
既然都已经逃出来,在乾县找不到徐宴礼又如何呢?大不了她自己去京城好了!实在不行也可以去打听,看离这里最近的徐家产业在哪里,就能够联系到外祖家的人。
想到这里,她擦了擦眼泪,费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众人见她振作起来,也十分高兴,你一言我一语地道:“这就对了,哪里还真有过不去的槛。”
是啊,总归还活着,还有无限的希望。
看着面前一张张热情淳朴的脸,江新月止住了眼泪,抽噎地朝着周围人一一道谢。然后在热心大娘的指路下,去了一家据说便宜的车马航。
她是没钱买马了,退而求其次买了一只驴,只要十两银子。
便宜倒是便宜了,却也走得慢。
骑着毛驴出城时,她闭着眼睛安慰自己。
马是四条腿,驴也是四条腿,都是差不多的。
“姐夫!就是她!就是她的马!”
猛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男声,江新月睁开眼,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一下子就同马行管事那绿豆大的小眼睛对上。
马行管事突然兴奋起来,激动地扯着身边缁衣捕头的袖子,眼里迸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亮光。
“姐夫,快抓住她!”
江新月脑子“嗡”得一下,身体就已经先快过脑子,双腿将小毛驴一夹就连忙朝着城外跑。
捕头都愣住了,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见到官府里的人还往外逃的。
这明显是犯了事啊!
“都愣着干什么,追呀。若是抓住了偷马贼,还怕知县没赏赐吗!”
捕快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了两声,就跟着捕头后面撒着腿跑了起来。
于是过往的路人瞠目结舌地看到这一幕。
一个小娘子骑着小毛驴在前面狂奔,后面追着一群官兵拼命地喊“站住”“站住”。
小毛驴一开始跑得还挺快,江新月坐在上面被颠得七荤八素。可时间越久毛驴的速度就越慢,眼见着身后官兵越来越近,她就更加着急上火。
“真要是被抓住了,我就拿你去做驴肉火烧,听见了没!”
乾县这地界未免也太黑了,不卖给他马都能找到官兵来撑腰,真要是被抓住的话,还不得怎么样呢。
“你倒是走啊!”她又拿小鞭子抽了一下驴屁股。
可犟驴之所以是犟驴,是因为它犟。
说跑得慢就真的跑得慢。
眼见着官兵就要追上来,绝望之际,她远远地就瞧见一行骑马的人,猛然大喊道:“救救我。”
领头的人勒住自己的马绳,不可思议地朝着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