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尘封的记忆被触及,现实与梦幻交汇间,程雪恍然间念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
“嗯?”
怕她是去医院前要取什么东西,李谨曦微微将头低下,试图听清她说的话语。
这次,她的声音就呵在了他的耳边。
而她说的是:“小曦哥哥。”
李谨曦的身形霎时一僵,没搂着她的那只手便下意识地握紧成拳,指关节处骤然用力到轻微泛白。
*
到达医院时,李谨曦的耳根还挂着微红。
从他听到她无意识状态下念出那一句“小曦哥哥”起,他就知道他已经无药可救。
他去替她挂了号,排到专家急症时,医生检查了下程雪的状况说:“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并发腹膜炎导致的昏迷,建议立即做阑尾切除手术。”
“手术需要本人或家属签字,请问你与患者的关系是?”
“朋友关系。”
说完,李谨曦便瞥到了程雪凌晨三点冲锋衣下穿的那件轻薄睡裙。
又不自然地补充说:“现在也是合租室友关系……”
“我知道了。那做手术前得她本人签字。”
李谨曦:“……”
“她这个状态,要怎么签字。”他的语气中极其罕见地带上了些许焦躁。
“先去输液等等病人地情况吧,如果没有好转,我们检查确认后会采取相应的救治措施的。”
“……好。”
万幸,在输液退烧后,程雪终于醒转了过来。
勉强搞清楚了状况,她签下了手术确认协议。
然后,便是长达近一小时的手术时间。
李谨曦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候在了手术室门外。
三小时后,
麻药的药效终于过去,唤醒程雪的,是腰腹部传来的像是灌了铅般的沉痛。
在她昏睡的时间里,她已被从手术台转移到了普通住院病房,第一眼睁开眼时,她看见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侧过头去,程雪才看见窗外已是晨光万丈,五月初火红滚烫的太阳,早已爬至半空,照亮了整个天幕。
而室内,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的,赫然是她的那位“黑心上司”。
要命,她昨夜的回忆断断续续的。
但母庸置疑的是,昨晚多亏有他及时将她送来,才算没错过治疗时机,不然后果她不敢设想。
此刻,李谨曦像是已经睡熟了,朝霞浅浅地映照在他的半侧脸上,尽管眉宇间稍显倦怠,他的五官依旧出挑夺目。
程雪怔然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睫毛才轻轻颤动了下。
然后,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李谨曦缓慢睁开了双眼,在看清她的一瞬,他本还混沌的双瞳立即恢复清明。
“醒了?”
“……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护士来。”
“我没事……”程雪话音刚落,恰好屋外有位护士路过,见到李谨曦抬手示意,她大步走来。
护士简单给程雪检查过身体,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好了,应该没事了。就是饮食作息不注意诱发的急性阑尾炎,以后注意点,另外,记得身体有不适及时就诊。”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姐姐。”
“不客气,”护士扬了扬眉。“何况,要论谢谢也不该是先谢我,你应该先谢谢这边这位昨天抱你来的帅哥。”
嗯?
程雪愣了愣神,还有她被他抱来这件事吗?
不过想想也是,昨晚她那状态,也不像是能自己走路的样子……
程雪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冲锋衣。
嗅了嗅,衣上是她熟悉的家里那瓶柠檬叶香型洗衣液的清爽味道,和混杂着的一缕木质香气。
它的主人是谁再不必说。
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见程雪没回话,护士继续问:“他昨晚可是守了你一夜,你男朋友?”
“不是,朋友罢了。”
这次是李谨曦先出的声,两人一问一答,正巧堵上了程雪想说“谢谢”的时机。
他话音落下,房间内便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憋了会儿,程雪还是鼓起勇气看向李谨曦:“昨晚,多谢你了。”
大约是程雪从昏睡中醒来不久的缘故,她的眼睫还湿漉漉的,像是春夜里挂在草叶梢上的露,也像是初秋晨间林间泛起的雾。
这是第一次,李谨曦避开了她的眼神。
他侧过头去,语气依旧平淡冷静:“没事,不客气。”
但耳根处逐渐升腾起的红晕却毫不留情地将他出卖了。
这抹红晕自然也落在了程雪眼底,她看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