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将被外面坠物的声响惊醒了。它掂着爪子悄悄钻出门,看见院子地上躺着一颗亮晶晶雪白的兽牙。
悄摸儿蹭上去,狮将啊呜一口把兽牙叼进了嘴里。不知道哪儿来的,但这品色上乘,它喜欢得紧,到它嘴里那就是它的了。
它四处张望,在大门微微敞开的院子外,地上也有一颗亮晶晶的兽牙。
出了院子,才发现外面路边隔几步就散落着兽牙。它一个个叼着走过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直到嘴里的兽牙塞得鼓鼓囊囊,还是使了劲往里塞。
沿着一路的兽牙,狮将走到了地窟口。望着黑漆漆的地窟洞口里隐约闪动着光芒的兽牙,它站在洞口迟疑了一下。
这儿可是无相山,是它的地盘,外面的仙宗又进不来,谁敢在这儿害它?说不定是某只偷了东西的妖兽,把宝物都藏在这儿了。
狮将试探着走进地窟,发觉没有异常,就大胆地朝里走去,看着地窟尽头堆积的兽牙,它眼珠子铮亮,兴高采烈地扑了上去。
随着它扑上去的动作,身后的铺天盖地的黄土像洪水一样灌进了地窟。
嘴里的兽牙掉了一地,狮将转身朝地窟外跑去,却被人一巴掌又给打回了地窟深处。
“是谁?别让我抓到你!”
狮将的哀嚎随着地窟被黄土填满而消失。
站在洞外的雪观音满意地拍了拍手中的黄土,就让它在这好好反省一下,以后做妖兽不要太嚣张了。
第二日天刚亮,去厨房的闻铃月就瞧见了狼狈不堪的狮将。它一身原本金闪闪的黄毛变得灰暗,紧紧黏成了一缕缕挂在身上。
狮将看见闻铃月诧异的目光,挖了一晚上黄土的怒火突然冒了出来。绝对是闻铃月,这无相山上只有闻铃月和它的主人不对付。
“是不是你在背后下黑手,把本君骗进地窟埋起来的!”狮将跳上去拦住了闻铃月的去路。
闻铃月左右打量了狮将一眼,咧嘴笑道:“如果是我,我会直接埋你主子。”
狮将听言,觉得好像不无道理。闻铃月确实不像那种背后下黑手的人,就比如她原本在九华宗手中吃了大亏,再次面对九华宗的针对时,她居然不避其锋芒,反而正面迎敌。
当九华宗送来的无相山弟子的尸体摆满山庄门口时,狮将头一次在闻铃月身上感受到一种沉默的杀意。像从地狱里涌出来的黑水,在不断吞噬着她。
无相山的人都聚在此处,鸦雀无声。
“魔教和仙宗自古不合,可又是谁定下了魔教和仙宗的区别?如果杀人的就是魔教,难道仙宗的人从不沾血?如果贪财好权的是魔教,难道仙宗的人就从不喜好权势?难不成披了一层仙宗的皮就能掩盖本质?无相山向来论心不论迹,被世人逼迫变成妖魔的人,是否能活在世上,不是他九华宗可以决定的。”
蒲姗站在这些尸体前,仿佛在质问自己一般。看着曾经鲜活的人死去,心中的怒火与悲哀一同爆发。
倘若世事清明,崔寒霜之人,还需要用杀戮来反抗?
“此事,因我而起,我会解决。”闻铃月站在蒲姗身侧,目光落在地面,不愿意看见这些躺在地上的尸体。
“解决?你怎么解决?一个人去灭了九华宗吗?”云冀冷冷看着闻铃月。
“此事与你们无关。”闻铃月冷声道。她话音刚落,狠劲的拳头就砸在了她左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迅速遍布整张脸。她踉跄后退了几步,被雪观音扶住稳住了身形。抬眼看向出拳的人,云冀正扭着胳膊,还想再出手。
“与我们无关?死的都是无相山的人,你这张嘴怎么说出这么让人恶心的话的?”
云冀说完,正想朝她冲来,被蒲姗拉住了手。
“你说得对,云冀。但拳头还是不要朝自己人出。找珑主商量一下对策吧。”
蒲珊带着两人到了珑主住处。
珑主坐在层层黑纱后,似乎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九华宗,当年只不过是个小宗门,东方昭侠不知从何处学了一身炼器的本事,才将九华宗发展到如此地步。九华宗虽法器多,但无相山也不差,此事你们放手去做吧,这无相山,有我守着。”
闻铃月第一次听见珑主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心中颤抖着,眼眶酸痛。
“闻铃月,你留下。”
蒲姗和云冀离开后,闻铃月掀起厚重的黑纱,朝里走去。看见珑主的和蔼慈善的眼神,她心底的一根弦当即断了,泪珠止不住地往外溢。
闻铃月半蹲在她身前,任由着她拉着自己的手絮叨。
“人生在世,若无亲朋好友岂不无聊?我们始终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倘若你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修仙之人,又该如何参悟大道,踏入神境。”
“那你参悟了吗?”闻铃月嘟囔着问。她始终无法步入神境,莫非真是被仇恨所困?
珑主布满皱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