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晚霞已经映红半边天。
她微微一有动作,顾云深就立马察觉,垂眸看她。
唐笑揉揉干涩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绵软,“几点了?”
顾云深向来平淡的嗓音中染上几分柔和,“五点四十,可以起来吃晚饭了。”
唐笑没回答,就这样看着他,因为逆光的原因,唐笑看得并不清楚,越是朦胧,越觉得像一场随时会醒来的美梦。
“你捏捏我。”
唐笑压低声音,似是害怕惊扰这美梦。
顾云深勾起嘴角,在她睡得红扑扑的面颊上轻轻捏了捏,“不是做梦,快起来。”
唐笑哼哼唧唧地在他怀里赖了大半天,确定真的不是做梦,这才慢悠悠地坐起来。
盖在身上的白色羽绒服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落到地上,唐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顾云深的羽绒服,怪不得她觉得暖呼呼的。
她赶忙俯身将衣服捡起来给顾云深穿上,“你干嘛把衣服脱给我呀,我今天买的这件外套很暖和,你穿上快穿上。”
随即捏起顾云深身上的毛衣捻了捻,“你就穿这么少坐了一下午呀?你要是感冒,我罪过可大了。”
顾云深站起身,眉眼带笑看她,“你不感冒就好。”
唐笑眨巴眨巴眼睛,黏糊糊地凑了上去搂住他的腰,“第一天当男朋友就当这么好,组织很满意,同志继续努力。”
收拾整理好,两人站在院门口和乐乐告别,老旧木门一关,从此阴阳两隔。
唐笑情绪低落,顾云深同样因乐乐的离去而压抑,晚上这顿饭两人都没什么心情吃,在路边随意吃了点就往家的方向去。
出了电梯,顾云深家的大门依旧大敞开,唐笑这才想起他家的家具都搬走了,问他今晚要不要睡她父母的房间,他们去外地参加一个大型研讨会,最近不在家。
顾云深说不用,他去那边还有点事儿。
同顾云深确定了明天就搬回来后,唐笑搂着他的腰哼唧半天,才神情恹恹地将人送进电梯,一进屋便往卧室的床上扑。
整张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唐笑身心俱疲,这两天是她这辈子最漫长的两天,悲欢离合一应俱全,所有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般在脑子里重现交织,不同的情感向四面八方拉扯她,把她拉扯得晕晕乎乎。
下午睡的那两三个小时哪里够?身体陷于柔软中,意识很快随之涣散,什么都不知晓了。
搬家后未经整理的房子里杂乱无章,一片漆黑,唯有书桌亮着一盏小台灯,映照着顾云深棱角分明的侧脸和紧抿的嘴角。
书桌上摆着一张白底红线的普通信笺纸,此时已经填满黑色的钢笔字,顾云深笔锋凌厉地在末尾写上今天的日期。
“老顾,我羞于和你对话,你教导我成为高尚的人,我曾经也坚定地认为我会成为你所期望的高尚的人。可当我以为她已经放弃,她却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再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我无法再继续做一个高尚的人,我选择将自己的卑劣血淋淋地暴露。”
“我没有任何抗拒地跟随她去三清观,我看见她给那位道长使眼色,我知道这背后有猫腻。”
“可我想再心存侥幸一次。”
“这是给我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因我而不幸,我将追随她来到你们身边。”
写完后,顾云深将信笺折好放进信封,装到一个放满信的盒子里,随后关上台灯。
屋内归于静,留下一地银辉。
。
城市夜浓,香格里拉大酒店正是灯火通明时。
包厢里,喝得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啧”了声,“我说小胡,你怎么这么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没看见顾总的酒杯空了吗?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啊。还不给顾总满上!”
坐在他右手边那位气质稚嫩的年轻男人骤然红了脸,赶忙起身,一下撞翻了面前的碗筷。
方才绯红的脸又瞬间白了下去,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立马蹲下收拾地上的残局。
男人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立刻嫌弃地挪开视线,“顾老弟见谅,我这远房侄子刚毕业就来我这儿当助理,什么都好,胆子太小。”
“年轻人,多锻炼锻炼就好。”
男人放下手中的红酒杯,探身抓住不远处红酒瓶,“我来给你倒。”
顾云深按住男人握着红酒瓶的手,“今天真不能再喝,我最近胃病犯了,女朋友不让我多喝酒,江总见谅。”
李童撇嘴,微醺的双眼里飘出一长串“yo~~~~~~”,这恋爱的酸腐味,清心寡欲如顾云深也是掩藏不住的,这才交往几天,就拿到酒桌上秀。一句不想喝就解决的事,非得扯上他的小女朋友。
“女朋友?”吴展鹏一愣,顾云深居然有女朋友?!
倒不是他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