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是明珰?
江晚凝愣了一瞬,旋即下意识点头道:“狠揍!”
裴望舒下手极有章法,打得韩抚痛不欲生,但又未伤其表,不留痕迹。裴望舒知晓轻重,并不真会将那韩抚往死里打,给他留下半条命,待丑事揭发,自公堂上裁决。
韩府请的护院也不是吃闲饭的,江晚凝等人有意将事情闹大,稍过片刻,护院便赶来卧房。
韩抚眼见自己的手下总算救场,心中又气又喜,痛到呜咽,虚着嗓子喊道:“快!……救我!把这些人给我速速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黑压压的一群人挤入拥挤的小院,裴望舒亦然风轻云淡模样,他微微侧头对池令颐道:“你只管揍他,其他交给我。”
言罢他抬起手,轻轻松松将韩抚如同一块破布般甩进屋子内,留池令颐在内随意应付。那按在腰间的剑,缓缓从剑鞘中拔出,他青衣独立,宛若青莲遗世清冷,却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潇洒澎湃。
江晚凝依计先从一旁侧门撤出,她无武艺傍身,留在此处只怕会拖累他们,便按照之前约定的方案先出府等候。
只是走到一半,她忽而回头看向书房的方向,她驻足犹豫片刻,还是决意去寻。
书房里乱七八糟。
明珰今日没了顾忌,左右无人有闲,他也不带客气,在书房一通乱翻,左一本书甩出来,右一本书扔出去,就算是没找到账本,他也要给那韩抚心里添点赌。
那书架上的摆放乍一看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明珰是何须人也,他自幼在这深宅府院中长大,这些个暗格最是精通,那墙上挂着一幅《富春山居图》,明珰看着那昏黄的画卷,顿时便发现了突兀之处——
那画卷左下幅,竟然有一位垂钓者。
明珰嗤笑一声,忍不住吐槽道:“这么简单暗门,傻子都会开。”
他正要伸手去探,忽而感受到肩膀上承了些许重量,他身形一僵,不敢妄动,眼神迟钝地移动,看清了肩上那双纤纤素手。
是位女子?
明珰猛地回头摁住她的手腕,也正看清了她的脸,明珰松了口气,语气中又带了些埋怨:“你吓死我了江晚凝。”
江晚凝沉声道:“没时间了,跟我走。”
明珰知晓兹事体大,素来散漫的面容此刻罕见严肃:“我找到了。”
他当即按下画卷里的“垂钓者”,果然书架上画卷后打开了一个小暗门,二人皆是眼眸一亮,暗门后的架子上摆着一个小匣子,明珰将其打开,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叠卷宗。
“找到了,是账本。”
明珰回头,发现江晚凝在书房另一侧打开窗户,听着卧房处动静声渐小,江晚凝神色焦急:“快过来!”
明珰没有犹豫,将账本揣在怀里,同江晚凝一并翻出窗去,一面问道:“我们不按计划去前门回合么?”
江晚凝摇头冷静道:“现在来不及了,我知道路。”
他们从观景竹的背后绕过去,走到一处墙角,江晚凝迟疑了片刻,用脚试了试地方,立马蹲下来将一块大石搬开,明珰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一起搬。
那些石块挪开,墙角处竟然出现了一个刚好够一人通过的狗洞。
“你先出去。”江晚凝耳朵警惕地查探着周围动静。
明珰张大了嘴:“我堂堂明家——”
江晚凝仓促打断道:“你寻花问柳、游街串巷,我不信你没钻过狗洞。”
由不得明珰拒绝,她上手将他的头一把压下,催促着他赶紧钻出去,自己也随后提着裙摆爬了出去。
卧房院中的裴望舒估摸着时间准备撤离,所持之刀同他整个人气质看起来并不相符,这样一个清淡隽逸之人竟是抡着一把大砍刀,剑花飞舞,无人为敌。
一脚踢开几米内的一位护院,裴望舒立刻推门进入卧房,扫了眼地上脸色苍白的韩抚,走上前去对池令颐一示意:“走!”
池令颐颔首,正欲同他出门,下一秒,裴望舒低声道:“得罪了。”
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几步起势,竟是踩着围追堵截的护院肩膀,再一使力,腾跃而起稳稳当当落在韩府高墙之上。
池令颐半身悬空,全仰赖裴望舒的携带,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二人沿着高墙瓦片一路奔逃。居高临下,整个韩府布局净收眼底。裴望舒足尖轻点,带着池令颐轻松顺利地甩脱了韩府护院若干。
回到马车上,掀开帘子,发现空无一人。
裴望舒一惊,将池令颐安置好道:“我去寻他们。”
只怕明珰还是在寻账本,在书房中耽搁的时间久了,可江晚凝为何不见?
池令颐放心不下,又生怕跟着裴望舒回去会拖累他,左右纠结不定时,突然听到巷口一阵声响。
“刚刚好!”明珰正撞上折返的裴望舒,扬了扬手中的账本,竟还有心思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