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铺子里没什么,不知是谁将小少爷抱到了前铺里来,江晚凝回来时,正看见江时禹手中拿着尚未吃完的一颗红柿,在连翘的陪伴下坐在柜台前玩耍。
“禹儿快看看,是谁回来啦。”连翘眼尖,发现江晚凝的身影,立马低头哄着江时禹。
小儿嗅觉敏锐,俨然已闻出江晚凝衣上的熏香,当即迈开小短腿,朝江晚凝跑去:“姐姐!”
江晚凝屈膝一把将他抱紧怀里:“禹儿,想不想姐姐?”
姐弟俩感情甚笃,每次江时禹都缠在江晚凝怀里不肯撒手,今日倒奇怪,他不知看见什么愣了神,一手竟抬起来,杏眼圆润忽闪忽闪地盯着后面。
江晚凝纳闷,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江时禹竟然呵呵笑了起来:“哥哥!哥哥又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明珰正好迈进门,既然说是又来了,那必然不是裴望舒,这小子竟然识得自己,明珰心中逗乐。
江时禹小手挣脱开江晚凝,径直朝明珰跑去,明珰不知这小儿要作甚,直愣愣站着,却发现自己的下摆被他轻轻拽着。
明珰心忽而一软,半弯下腰一手就将他抱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呀?”
江时禹忽而害羞捂着眼睛不说话,十指间又透出些许缝隙,偷偷打量着明珰,跟他一对视,又立马害羞遮掩。
“怎么?害怕我?”明珰当真是不解风情地问道。
连翘在一旁解释道:“禹儿是喜欢明公子,他性格内敛害羞,看见喜欢的人就不好意思了。”
“喜欢我?”明珰唇角忍不住得意地上扬,又口快嗤笑一声道:“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嗯?小子?”明珰偏头故意凑近了去探看江时禹,逗着他玩穷追不舍道:“喜欢我什么呀?”
江时禹坐在他怀里左右退闪无法,又被明珰空出来的那只手拉下遮住眼睛的手指,他咬唇扑在明珰怀里,奶声奶气、断断续续地说:“喜欢哥哥,哥哥和姐姐一样好看。”
夸他好看?!明珰心情大悦!
和江晚凝一样好看,这倒是要慎重考量。
概因江时禹这句话,明珰的目光果真落在了江晚凝身上。
她今日穿着……确实好看。
少见她穿水红这样粉嫩的颜色,往日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消散了些,脸上不知为何泛起些许红晕,一双杏眼乖觉低垂着,长睫如翼,随着呼吸轻轻颤抖。眉色青黛淡雅,鼻尖精致微翘,绛唇点珠般圆润。那衣料上的枫叶纹栩栩如生,整个人如同从古画里走出的立在枫树下散在风里的仕女,美而庄重。
明珰忽觉耳畔一阵热气,那江时禹贴在他耳畔,用仅两人可听见的气音问道:“姐姐好不好看?”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
明珰在心里暗骂道,适才他略微看走神,这点变化都被怀里这小子洞悉,他犟着嘴硬道:“就那样吧。”
“胡说!”江时禹似有有些急了,他义正言辞地反驳道:“哥哥你眼睛都发直了!”
明珰怕再这样说下去动静闹大,这事要给江晚凝知道了,他岂不是颜面无存,当即就捂住了江时禹的嘴,用气音在他耳畔连哄带骗威逼利诱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不许再说了啊,哥哥待会给你买糖葫芦吃!”
那糖葫芦果真对孩子有着无穷的诱惑力,江时禹当即乖乖闭上了嘴,黑黝黝的眼珠子狡黠地转了几圈,顺势张开手臂回到连翘身上去。
明珰轻咳一声对江晚凝道:“不是说带我来看料子么,呈最好的来。”
江晚凝微微有些犯难,这冉濯铺进来才恢复生意,做的又大多是民本买卖,能供给明珰这等人物挑选的布料实在不多,今日又拿了大半送去明府,她踌躇一番,试探性地问道:“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布料?”
上次明珰来是为了给段素容买贺寿的衣料,这次为他自己挑,江晚凝也琢磨不清他的品味。
明珰瞥了她一眼,抖开扇子煞有介事地在这铺子里逛了两圈,左顾右盼走马观花将布料看了一遍,最后回到江晚凝面前,眉梢微微一抬,随意一指道:“就你身上这件吧。”
“啊?”
“一样的布料。”
“哦……”
江晚凝一时听茬,还以为明珰是想穿自己的衣服,那画面……她忍不住一联想,顿时想要发笑,她强压下嘴角,跟明珰解释道:“这块料子只有精棉所织的布,明公子您素来穿惯丝绸锦袍,怕是不太适合。”
“怎么?”明珰扇柄一拍手道:“你又找茬,故意不卖给我是不是?”
简直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江晚凝索性懒得替他考虑,含笑的眼角眉梢冷却三分,淡淡敷衍道:“不敢,行,我给你去拿。”
言罢,便从库房去了一匹给明珰。
谁料明珰压根不打算腾出手来接,江晚凝强忍着脾气,不知他又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