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珰抿唇思忖了片刻,犹豫吞吐道:“那……你找我啊。”
江晚凝偏过头去看他,少年的侧颜在秋日里清朗闪亮,似是被她这般盯着有些紧张,明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抬起来,又缩回四指,用一根食指小心翼翼抵着江晚凝的银钗将她的头戳回去。
“做生意要傍金主懂不懂?”他昂起头傲娇道,“就像绮罗坊攀着王家那棵大树一样,你也要,咳咳。”
他轻咳一声,那素来潇洒不羁的脸庞似是有些害羞,眉眼都低敛了下去,明珰暗自纂紧了拳,然后故作自然地连贯说道:“所以你要也攀好明家这棵大树。”
江晚凝微微蹙眉:“明公子。”
他清清嗓子应了一声。
“你今天有点怪。”
“怪?……我今天,我。”明珰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好吧,我只是给你提建议,你要是不想跟我纠缠,我理解,走了。”
怪,究竟是怪在哪里呢?
明珰似是清楚,又有些不大确定。
那日萱姨娘拟选宴席名单,他坐在一旁闲吃瓜子,来了小人通报:“冉濯铺那边来了人,说是给公子的成衣做好了,已差人送到了府上。”
明珰一摔瓜子道:“我去取。”
萱姨娘手持笔停在半空中,看着明珰古怪的行迹略微一怔:“他何时这般勤快了?”
屋内仆从皆是摇摇头。
待明珰走回来,喜滋滋拿着那锦袍往自己卧房走,经过萱姨娘房前时被喊住。
“进来。”萱姨娘用审视的目光将明珰上下扫了一遍,视线最后落在那水红枫叶纹锦袍上:“你个男公子,穿这种颜色?”
明珰理不直气也壮:“这怎么了?!水红色难道只许你女人穿的,不许我穿?我偏要穿!”
萱姨娘拿他没办法,她自知明珰性子顽劣,也不打管他,他们这两母子,各自潇洒各自的。
只是,她话锋一转:“无碍,娘只是瞧着这个……倒是和江家那小娘子有件衣裳相似。”
明珰下意识眼神躲闪,嘴上却是强硬道:“物有相似怎么了,都是她染的不一样才怪。”
“是么?”萱姨娘反问道,脸上却是一副信以为真的表情,“娘只是听说,你倒是常去看望那位江家娘子来着。”
明珰一噎,张唇便要反驳:“我找她买布那自然不就见了几面。”
萱姨娘刨根到底:“见了几面?”
“没几面。”
“没几面是几面。”
明珰想了想,掰着手指数道:“也就一,二,三……四面吧。”
见面见面,得两人互相见了才算,那有时候他只是经过冉濯铺余光扫了一眼,自然算不得见了面。
萱姨娘一副过来人恍然大悟的样子,重新坐回桌案面前,提起笔,一面写下名字,一面对明珰道:“既是如此,那我寿宴要请江姑娘来。”
“为何?”明珰不明就以,跟着她急急走进来,抬手阻拦住萱姨娘挥下去的笔。
“你干嘛拦我。”萱姨娘甩开他的手,“那人家小娘子替我们娘俩做了这么多衣服,喊她来给她介绍些生意不好嘛?”
原来是为了这事,明珰松开手撇嘴道:“此事但凭娘作主。”
“哟,这下你肯听我话了?我事先让你别穿水红色你又不听?”萱姨娘嫌弃地撇撇嘴,抬手正准备下笔,又停了下来,偏头:“要不还是别让她来了?”
“娘!你这是干——”什么。
明珰果然着急了,当他发现萱姨娘说完这话后已经落笔,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萱姨娘写好名帖交给丫鬟:“送去江府罢。”
明珰正想说,要不交给我去送。
看着站在身边比自己还要高上若干的儿子,萱姨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啊,你这般顽劣愚笨,主动凑上去会讨喜?且先在家待上几日,别把人家吓怕不敢来了。”
言罢萱姨娘便娉娉婷婷绕过屏风去睡午觉了。
明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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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明老爷特意来陪萱姨娘过生,明夫人段素容依旧没出现,大家也心领神会地没有提她。
江晚凝身份卑微,自然席宴坐的偏远,一桌子都是陌生的面容,她索性低头一个劲抿茶,有一句没一句谨慎地和旁人搭话。
宴席间忽而出现一道水红色的身影,他左顾右盼奔走各桌,颜色鲜亮分外挡眼。
“珰儿!”明宽景的声音颇具威严,“在那乱晃些什么,还不快来给你母亲贺寿。”
被这么一喊,众人的目光也纷纷投向那抹水红色的身影,席间传来窃窃私语:“原来这就是那位明二公子。”
明珰虽是在金陵城内名声不大好,奈何他家底优越,又得家主恩宠,依然有不少人家上赶着想把女儿嫁进来,眼下众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