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此番回来的突然,家中下人通报,明宽景和段素容亦是一惊,赶忙出来迎接。
只是明皓待明宽景并不是很亲热,只是行礼拜见后,未等他搭话,便朝段素容那头走去。
“母亲。”
段素容素来言笑淡淡,唯见明皓才流露出一丝真心的喜悦,一把扶起他:“回来就好。”
明珰跟着后面也进了门,明宽景难得在白日看见这混小子规规矩矩待在府上,当下便知发生了什么:“你又在外闯了什么祸给你哥提了回来。”
明珰摊手:“没闯祸,惩恶扬善呢。”
“……”
午膳明皓留在素心阁陪同段素容一起用,原本明宽景想要招呼着一家子办一桌接风宴,却被明皓推辞了。
“皓儿。”段素容替他夹了块肉,有些忧心地问道:“这次回来,不走了罢……”
明皓素来冷漠的面容上露出些许安抚的笑意:“母亲放心,此番是因为上案牵扯甚广,我不得已前去青州办案,此番案已了结,自不会离开。”
段素容这才送了口气道:“那便好,你这在外奔波,我总是不放心的,你瞧瞧,都清瘦了。”
“在外舟车劳顿,难免风餐露宿。”
“只是母亲……”明皓莫来由忽而提及:“我去同父亲说情,让你归江州老家可好?”
段素容正在舀汤的手一抖,差点将汤泼洒出去,她勉强稳住心神,“怎的突然说起这个……眼下又非年节,江州又一切安好,我没什么理由回去。”
明皓接过母亲递来的汤,却未急着喝,只是先放到一侧,语气里带了些强硬的态度:“母亲为何死循那由头!您是江州段家的大小姐,回家省亲,有何不可?”
段素容摇摇头,无奈叹道:“皓儿,你还未成家,不懂……这女子出嫁,便是夫家的人。这些年我与你父亲情薄,江州那边又不是不知道,我若回去,莫说是遭不住那些冷眼,就连你、明府亦会被非议。”
“那若是让父亲陪着您一并回去呢?”
段素容愣了愣,旋即摇头道:“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们父子二人皆为金陵百姓官,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眼见一时间无法动摇段素容的想法,明皓不再多言。
入夜。
素心阁书房内的灯依然亮着。
奉茶的侍女眼见来人声音透着惊喜和诧异,“老爷?!”
明宽景回眸看了眼那头漆黑的卧房,像是早有预料:“我便不去打扰你家夫人了。”
侍女屈膝行礼离去。
这些年他与段素容达成了默契的和谐,当年因两家长辈逼迫,他们心中各有爱慕,却不得已成婚,后来便有了明皓。
明宽景依然记得那一日,段素容前来找他。彼时,她生产明皓尚不足一月,身体还虚弱。
明宽景赶忙搀着她上榻:“夫人这是做什么,若有话要说,让下人通报一声,我自去素心阁找你。”
段素容苍白着一张脸,尽力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妾早闻大人心有所属,今皓儿快满月,咱们明、段两家的缔盟也算稳固无忧,承蒙大人不弃,妾自请将那位妹妹接进府中。”
明宽景一愣,以为段素容是生产完情绪不大稳定,便解释道:“夫人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既娶了你,此后便无二心守着你和皓儿。”
段素容摇摇头,皓齿咬住唇畔,终究说出实情:“我不介意。”
“当年待字闺中,于江州之时,父亲曾授业于一介书生。他常来我家同父兄谈论时政,思辩经纬,我年幼无知,却喜热闹,常躲在屏风后悄悄偷听,这一藏,便是七年。”
“大人,我不欲隐瞒于你,我对他之情如覆水难收,虽知今生无缘亦执念不肯放手,大人厚爱无力承受,不欲相负,只愿您亦可得偿所愿,与心爱之人相伴到老。”
“……”
明宽景良久沉默,起身来回踱步,他蹙眉却无奈道:“夫人蕙质兰心,为明某考虑良多,明某感激不尽……只是,我怕是难许夫人自由。”
这本是交易,段素容替他寻回心爱之人,那他亦要助她与旧爱重逢……可眼下,虽有明皓稳固两家联系,可长辈仍在,怕是难以同意。
段素容苦笑道:“妾知难处……”她抬起眸:“妾会在明府守着皓儿成家立业,彼时,还请大人放妾和离书一封。”
明府于她,无疑是牢笼,可为段家女,既承家族之荣,便决定了她此生不可随心所欲。
段素容的提议无疑对二人都是最好的选择,明宽景动容颔首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
书房门外,脚步声悄然而止。
窗外的月色,将那略微沉背的身影映衬在窗纸上,明皓不消抬眼便知来者,可他偏生赌气般不愿开口。
那人在门外伫立良久,终是推开一条门缝,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