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很大，如果此刻是“年末大促”“和秦由之干逛不买”“看标签猜价格”中的任何一种情况的话，那霖慈的心情想必都会开心许多。
然而，当标签上的五位数字即将转换成自己余额中的金额，并且背后还有个十分傲慢的男人盯梢时，霖慈心如刀割。
……算了，在真金白银面前，面子算什么。反正她的存款都是靠她的人格和脸面换来的窝囊费。窝囊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天！
“那个……我，我觉得还是不要……”
“没有看上的吗？”覃凤声皱眉，眉宇间有些许真情实感地为难，“果然这里头的衣服质感都不太行对吧？看来他们经理送我的额度算是白瞎……”
“我试试这件！”
霖慈斩钉截铁。
“了”字卡在覃凤声的舌尖，还没出口已失去意义。导购小姐把霖慈送进试衣间，一扭头却看见一路黑脸的覃律竟然……是在掩嘴偷笑吗？
尽管覃凤声的确不是个跟“亲和”二字沾边的人，但的确不是故意黑脸。只不过是当律师久了养成的职业病。
故意黑脸吓人什么的，未免太没格调，他不稀罕做。
试衣间里，某个经常被他脸色吓到的人连打两个喷嚏。
“咳咳，我出来啦？”
“又不是坐牢，出个试衣间还要除除晦气吗？”
又被怼了，霖慈郁闷，于是在心里不停默念：这件不用花钱……这件不用花钱……嗯，果然心情好了不少。
霖慈试的是一件度假风明黄长裙。幸亏她肤色很白，不然导购小姐也不敢把这种高难度的颜色推荐给她。
霖慈望着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的覃凤声，有些局促，“是不是太张扬了。只是去拜访。”
“诶，覃律不是说……”导购小姐开口，话到一半被覃凤声打断，“挑衣服，当然要挑合适的。如果自己的衣服还要在意别人的想法，也太没意思了。”
嗯，这很覃凤声。
天之骄子完全不理解也不考虑她们这种升斗小民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霖慈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花瓣状的裙摆随着动作绽放回落，两截细细的脚踝在覃凤声眼中明明灭灭。他不觉吞了口口水，咳嗽一声道，“就这件吧。”
霖慈还在纠结，“最近天冷了，感觉这件太薄。”
“那就再挑件外套吧。”
导购小姐就知道今天换班吉星高照，生怕耽误自己的业绩一般，还没等霖慈反应过来，又推过一车薄厚各异的长短款外套。
“穆小姐，您看看有没有看上的。”
霖慈个子高，穿长款只会显得消瘦清冷。她拿过一件浅灰色风衣，意外相配。
“就这样？”
霖慈有些尴尬地让他试看。
覃凤声很满意，“再拿双鞋吧，你这双球鞋多久没刷了。”
“懂不懂什么叫做旧啊！”霖慈鄙视，“再说了，这叫韩系穿搭。很多韩国博主都拿球鞋配长裙的。”
覃凤声站起来，上下打量她一番，“很显然，你估计是做不了博主了。”
导购小姐已将鞋包好，覃凤声很拽地挥挥手，“走吧。”
鸟枪换炮的穆霖慈女士乖乖跟上。上了车，思来想去还是不自在，于是提议将钱转给他。
覃凤声不甚在意，“都说了是送我的额度，那种商场我不常去，不用也是浪费。”
“再送那也是你的啊，”霖慈闷闷道。
覃凤声扭头看她，才发现右手边的女人的确不是在客套。他思考片刻，难得缓和了语气，“你还是收下吧，一会儿说不定我会惹你生气。就当我先赔罪吧。”
霖慈瞪圆了双眸，心情当即七上八下起来。当一只大灰狼对着小白兔开始唉声叹气好言相劝了，这意味着什么？她不会一会儿要被覃凤声给卖了吧？！
覃凤声注意到她的目光，无奈道，“穆小姐，我好歹也是个律师。虽然近年来有向奸商的深渊滑动的迹象，却也有我的职业操守的好吧？”
接着去酒庄提酒。
霖慈还是第一次到酒庄去，见了不免好奇，问，“是不是这种酒庄老板都很有脾气的？想喝好酒就得亲自提，从不提供外送服务？”
彼时覃凤声正抱手一旁指挥工人搬酒，面上难得一讪，微不可闻地看了一旁忙碌的工人们一眼，一脸无语地对陈晓蟾道，“你这是哪里来的古早故事会情节？”
“我只是不想显得我什么都没干。”覃凤声艰难坦白。
霖慈看看工人，又看看他，坦言道，“覃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您的确什么都没干！”
“穆霖慈，你少用这种眼神看我。”
覃凤声难得有些恼羞成怒，孩子气地瞪了她一眼，转身上车。
……什么嘛，看来平日里雷霆动作的覃大律师也是纸老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