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年二月末,如往常一样,也是一个山花烂漫,春光似锦的日子,南山脚下的那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经历了漫长的寒冬冷冻,此刻正激情澎湃地一路向东流淌。
双脚踩在岸边的石头上,尽量不让鞋子碰到水面,双手拎着衣物不停地在清澈的溪水中揉搓漂洗。好不容易洗完所有的衣物,人也已经累得腰酸背痛,起身活动一下,又觉得脚底冰凉,方才发觉鞋子还是打湿了。
“我还不想回去呢”我嘟囔着,四下看了看,瞥见岸边有一块大石头,瞟了一眼左右并没有人,心下窃喜,忙小跑过去坐在石头上,脱了鞋袜放到一旁晾晒。
晌午的阳光并不算大,但也把石头晒成温热的了,我躺了上去,身上的酸痛也缓解了许多。慵懒地不想起身,看着眼前的晴空碧蓝如洗,如一汪澄澈清泉,片片薄云零星地点缀在清泉上,好像朵朵浪花般洁净轻盈。耳边有鸟叫声,像是黄鹂,婉转悦耳。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①我迎着黄鹂的歌声,轻轻地唱了起来,清脆空灵的嗓音瞬间在这空旷的山林里回荡起来,有如山间清泉,林间的清风,温柔而细腻。唱了两句,将嗓门打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帛,顶着蓝天,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符,又开始唱了起来。
绢帛上的是一首曲子,取自诗三百里的《淇澳》,曲调是近日新编的,还不熟,家里人多不得空,只好偷闲跑出来练。此处山明水秀,也没有人,用来练歌正好。
唱了不到三遍,我就开始走神,闭上眼睛幻想着这位“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②的有匪君子,可是不管我怎么想怎么拼凑,眼前仍旧是一张模糊的脸。
忽然发觉眼前有些荫翳,睁眼一看,一张微笑的面庞倒映在我眼前,我偏过身子,稍稍调整了方向,再去细看,脑子里的那张脸瞬间清晰了,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也跟着我笑,我突觉不对,忙坐起身来,再回身看,身后竟站了一个男子,我心下一惊,慌忙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脚底下疼得很,自己也顾不上了。
眼前的人,年纪不大,修长身形,着一身淡蓝色锦衣,玉冠金簪,修长的睫毛扑闪在那一双大眼睛上,高挺的鼻梁,如琢如磨,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翩然俊雅,卓尔不群。
“你是谁?”我怯怯地道:“为何要偷听我唱歌?”
他往石头上一坐,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反问我道“你又是谁?”他面上含笑,又接着道:“又为何要打扰我睡觉?”
原来是我打扰他睡觉了,我有些理亏,又道:“我不知道你在这儿”说罢,我又伸手去够石头上的鞋袜。
他面上含笑地看着我,由着我去够,看我够不着,索性伸手将鞋袜递给我。
我见他态度温和,心中的尴尬和紧张感稍稍退去,也顾不上穿袜子,只趿着鞋,道了一句:“多谢公子!”
“你的脚流血了”他又道,往地上指了指。
我当然知道流血了,不然也不会那么疼,没有去看,只微微一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我趿着鞋,又去拿我洗的衣服。
“我长得很难看么?”他又道。
我摇头道:“不难看!”
“那你跑什么?”他眉头微皱。
“是因为…”我有些犹豫:“我阿姐让我不要和陌生男子单独相处!”
“那是你阿姐怕你被坏人拐跑了”他调侃道:“可是你看我像坏人么?”
我又摇了摇头:“不太像。”
他爽朗一笑,道:“你要是这样回去的话,明天就该走不了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包扎一下。”他站起身,将那块大石头让了出来,示意我坐过去。
他这般温柔和善,我若再跑,反倒显得我小人之心了,而且脚下也疼得厉害,想跑也跑不了了,忍着疼,一瘸一拐地坐在石头上。
他抬起我受伤的右脚,先是细心地帮我清理沾在脚底的碎石末,修长的双手一碰到我的肌肤,心头就忍不住麻了一下,面上也红了一片。
“你方才唱的是你心上人么?”他一边清理,一边抬头看着我笑道。
我的脸愈发地红了,避开他的目光:“我没有心上人,那都是诗里头说的。”
“你若没有心上人,怎会唱得那么传神,又那么动听呢?”他又道。
我摇摇头,知道他在夸我,也笑了笑:“可能是写诗的人按照他心上人的样子去写的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细心地包裹在我的伤口上,缠在我的脚背上打结,弄了半天,才勉强系出一个节来,显然是之前没做过,这个节系的是又大又丑。
“多谢公子”我忍住笑意,道了谢。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节系的有多丑,反而还满脸得意的道:“你想怎么谢我?”
“啊?”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