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时候,王德民如约而至。 打了六只灰狗子,挖了点野菜的吕律,正在地窨子前用钝刀铲着灰狗子皮毛上的油皮。 昨天王德民刚给元宝挂过针水,它今天倒是没再冲着王德民龇牙。 很顺利地挂上针水,吕律将起身就将要走的王德民给拦下。 “大爷,今天你说什么也不能走,无论如何也得尝尝我烀的熊掌。” 吕律将王德民拉住:“在哪吃不是吃,说不定,我烀出的熊掌,味道更好些。” “是吗?” 听了这话,王德民也来了兴趣,跟着吕律进了地窨子。 他环顾四周,发现地窨子里收拾得很规整。 柴垛子整齐地在土灶边码着,地面也专门夯实压平过,扫得干干净净。 床上的被子,被折得整整齐齐,像个豆腐块。 床头架起的简单小桌子上,洗漱用品也放得规规矩矩,就连常用的工具,也都在原木护着的墙壁上擦得干干净净地挂着。 不足十平米的地窨子里,竟是丝毫不显拥挤杂乱。 “这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年轻人啊。” 王德民暗想着,心里对吕律的评价又拔高了不少。 山上的地窨子不少,他到过的也有很多,那叫一个杂乱,甚至屯里很多人家,哪怕有女人操持,也是一片狼藉。 安排王德民坐下,给他用木碗倒了开水,吕律开始忙碌蒸自己的高粱米饭和热菜。 “大爷,昨天我这里来了個人,我在山上远远看到,似乎是想进我这里翻找东西,不过被元宝给拦住了,我隐约听到他放话说要弄死元宝!” 吕律借机将大鼻涕到这里的情况,用聊天的方式跟王德民说。 这事儿得让人知道,闷声对付,有些事儿味道就变了,得有个帮忙出声的。 “是个啥样的人?”王德民问道。 吕律将大鼻涕冯德柱的样貌仔细的描述了一番。 “是那狗杂种啊!他叫冯德柱,外号大鼻涕,平时蔫坏蔫坏的,就喜欢偷偷摸摸,脸皮又厚,有一次他媳妇儿生病了,他去我那里开药,临走的时候,还把我晾在外边狗头帽给顺走,害得我一阵好找。” 提起冯德柱,王德民也是一阵牙痒痒:“别看他名里有个德字,可没啥德行。我看到那帽子的时候,已经在他娃脑袋上戴着了,又是一个屯里的,也就不忍心讨要。 唉……他那家里,穷得叮当响,自己又不上进,婆娘娃子,也是跟着遭罪。这人,你得小心些,尤其是贵重点的东西,可不能让他见着。” 吕律笑了笑:“我寻思着,我这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不对啊,你不是刚杀了头熊瞎子吗?十有八九是冲着熊胆来的。” 王德民很顺道地说出了吕律所想。 看来,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 吕律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熊胆我已经送去给陈秀清了,那熊被他打了三枪,已经是重伤,我不过就是捡了便宜补了一枪而已,那熊胆,他才是首功,理应给他,何况,他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爷们仁义啊!” 王德民冲着吕律竖起了大拇指。 “我在想,既然大鼻涕会打熊胆的主意,会不会在知道熊胆在陈兄弟家中以后,也打他们家的主意?”吕律担心地说。 “很有可能。”王德民沉吟一下,点头说道。 “哟……那得麻烦大爷,回到屯里的时候,专门去陈兄弟家里,跟他提醒一下,可别着了别人的道。” 吕律这是真担心。 财不可外漏,在哪儿都是这么个理儿,尤其是在这年头,刀枪不禁,人员四处流动。 一旦被人知道,就容易被惦记。 他可不想自己媳妇家里因此蒙受损失。 原本他是想借机登门说一下的,可又觉得自己这样贸然上门,怕被误会是自己去催着分熊胆。于是,想着借王德民之口传达一下了。 “好,回去后,我专门跑一趟,也顺便看看清子的伤。”王德民一口应下。 “谢了大爷!” 感觉出吕律对陈秀玉一家的照顾,连带着王德民也跟着热心了很多。 吕律将熊掌热好,浇上汤汁,生腌的小根蒜,加上凉拌的婆婆丁,再来一碗加了不少板油和小根蒜烧成的汤,另外还特意炸了两只灰狗子。 五样东西,占据了简陋的小桌子的大半位置。 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