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辞了裴子萋一道出宫门去,徒留裴子萋看着他们的身影,怔怔留在原地。 “在想什么?”旁边响起宽厚熟悉的声音。 裴子萋回头看,是储君过来,见她心思甚重,将她轻揽进怀问,“不是早嚷着想见家里人?怎么如今见到了,又满脸不高兴?” 裴子萋靠在他怀里,神色有些萧索,喃喃道:“我这个小妹妹,原是和我同月的嫁期,本来早当嫁去平南王府了。不想横生了变故,现在被耽搁在家里,前程不明。我是她姐姐,自然也替她愁上一愁。” 储君听了笑,“何必发愁,这不是现有的好姻缘放在面前。” “什么好姻缘?”裴子萋不解,“殿下要给她介绍郞婿吗?” “何须孤来介绍。”储君扬了下颌,示意她看远处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这不是现成的好郞婿?也不用远嫁,你这做姐姐的也可以安心。” “大哥哥,这怎么行?” 裴子萋下意识摇头。 自幼被灌输了门当户对的深闺姑娘,心里清楚明白,沈清棠的卑微身份实是配不上她的大哥哥,自然也不会往那处想。 “怎么不行?”储君道:“虽说身份低微了些,纳在身边做个妾室也未尝不可。” “这更不行了。” 裴子萋自他怀里出来,微蹙着眉,“清棠妹妹怎么能为妾呢?” 她又道:“何况她和大哥哥一同长大,情同兄妹。大哥哥往常也只将她看作亲妹妹一般,悉心护着,万不会起这般心思。这桩姻缘,殿下可真是牵错了。” “是吗?” 储君不可置否笑了笑,“孤看可未必。” 去岁中秋夜宴,宫门观阙台上。 裴琮之看沈清棠的眼神他看在眼里。 那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那是一头豺狼,野心勃勃的,在看自己胜券在握的猎物。 方才在书房,储君也含笑打趣裴琮之,“弟弟妹妹都成了亲,现下偌大的承平侯府,就剩琮之你一个了。何时孤才能上门喝你和太傅家六姑娘的喜酒啊?” 储君有私心。 太傅府有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早些年嫁进东宫做了太子妃。若是裴琮之也娶了那六姑娘,那他们便愈亲上加亲了。 这是高居上位者拉拢权臣的常见手段。 裴琮之眉眼不动,端盏喝茶,“殿下说笑了,太傅府的六姑娘与臣素无往来,何谈亲事。” 这便是婉拒了。 储君倒是也不恼,总归他如今娶了裴子萋,也算半个承平侯府的人,又玩笑问他,“那琮之与哪家姑娘有所往来?与孤说说,孤为你谋划谋划。” 他何曾与哪家姑娘往来过,便是偶尔同他们去青楼楚馆,他也总是待不了多久便起身离开,敷衍至极。 外头都传,户部的尚书大人不近女色,同他那遁入空门的父亲一样,是看破红尘了。 “这般琐事,不敢叨扰殿下费心。” 裴琮之表情无波无澜。 他瞧了眼天色,放下茶盏,施施然起身告辞,“天色已晚,宫门将钥,臣先行告退。” 他接沈清棠出宫来,也是巧了,今日也是太傅府的六姑娘进东宫看太子妃的日子。 两家的马车都在宫门口相遇。 车帘微微撩起,露出姑娘哀怨如波的眉眼,娇怯怯地往这边一瞥,却见着这边裴琮之搀扶着沈清棠的手上马车。 郎君眉眼温润,一举一动皆妥帖周全。 林云霜自是见过沈清棠的,也知晓她是养在承平侯府里的孤女,自然而然也听说了她和平南王府那段无疾而终的亲事。 往日听了只觉唏嘘,同为女子,她自是能体会到沈清棠的不容易。 可亲眼见着她和裴琮之关系如此亲密,心中不免犯起幽幽苦涩,慢慢落下帘来,轻轻叹气,“裴公子往日从未这样温柔待过我。” 她也想自己是沈清棠,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哪怕是以兄妹的名义,也甘之如饴。 沈清棠自然也瞧见了林云霜。 她和裴琮之的事自己也有所耳闻,无非是才子佳人,英雄救美的那一套。 林家姑娘的马车不慎惊了,叫路过的裴家大公子顺手救了下来。姑娘从此一见倾心。 只可惜,神女有梦,襄王无情。 到底算不得一段佳话。 太子妃今日见了林云霜也是劝,“何必就盯着他一人不放,裴琮之是好,可他并不心悦于你,你这样苦苦等着又能如何?不如便放手吧